球形环绕灯的光绕在周存声瘦削的脸颊上。
他的骨骼都变得清晰。
贺敛上手捏了把他的胳膊,这才确定这是真人,不是个灵魂,“你真没死?”
“没。”
之后或许还有很多这种时刻。
要挨个跟人解释,他为什么没有死?
贺敛的惊喜退却,变成愤恨的怨念,“没死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偷偷跟着谢桑,到现在还以为你死了。”
提到谢桑,他又恨得牙痒痒。
“还有,你为什么跟那个晦气的女人在一起?”
停车场里,他们亲吻,拥抱,依恋着对方,这些可都是在贺敛脑中化成一帧一帧的画面印刻着的,“当时他们都说你死在雪山里了,连孟诀也这么说,合着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去找女人不找兄弟?”
贺敛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也是最沉稳的,但也总爱意气用事,很冲动。
这样的性子,瞒不住事。
何况周存声当时被截肢,躺在异国他乡陌生的医院里,周围都是从雪山里就出来的病人,他连怎么联系亲属都不知道。
又或者说,截肢的打击太大。
醒来时。
他并不打算联系任何人,沮丧地想躺着自生自灭。
是孟诀找过来,强硬地将他带回国养病,这期间不让他见任何人,参与任何事。
他的目标也只有一个,就是养好病,变成一个建康的人。
这些说起来太漫长复杂。
周存声没有都告诉贺敛,综合起来,无非只有几个字,“都是无奈之举。”
“你少来这套!”
贺敛挥开他的手,“你跟谢桑在那儿腻腻歪歪的,你别告诉我也是无奈之举,除非你打算勾引她,再狠狠甩了她报复她的铁石心肠,我才能理解。”
这想法还真够天真的。
且不说周存声拖着一副残缺的身体怎么勾引谢桑,就是甩了她这一条,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做不到。
“我没有要报复她,也没什么好报复的。”
“那你是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存声面容平静,语调平缓,没有起伏,“就是正常在一起,像从前一样在一起。”
这是很困难的事情,但他们发展的趋势平稳,继续下去,没有什么不可能。
贺敛瞳孔涨大,五官开始扭曲,几秒钟后紧巴巴地咬出几个字,“你为了那种女人,当小三?”
“什么小三?”
“她之前跟成恪在一起,你这么一来,不就是小三吗?”
贺敛又突然摆摆手,“不对不对,我都被你们绕糊涂了,你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她对你见死不救,现在肯定也没安好心!”
猜到了贺敛一定会这样说。
周存声反应平平,“她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就好了,其他的无所谓。”
贺敛还没有看到他消失的手指。
周存声亲自摊开,以此证明,现在是他在高攀谢桑。
贺敛像被人定住了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存声破损的左手,灯光晃得他头疼,一下子抓着周存声的手,人都有些恍惚,“手指呢?”
“没了。”周存声将手抽出。
他说的云淡风轻,贺敛心口压得更重,这才知道,是因为没了手指,谢桑才会跟周存声和好如初,她这个女人,比他们想象的都要狠。
“就算这样,你也不该跟她在一起。”
从前周存声纵容他们议论他的感情,现在,今后,再不会了。
“贺敛,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就想跟桑桑在一起,你们就别阻挠我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