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无比的静,接近死寂,窗帘掩住了所有光,门紧闭,空气不流通。
黑暗与寂静让周存声喘不过气。
那感觉在雪山里被埋时也有过,像是提前感知到被火花后烧成灰,放进骨灰盒,出不去逃不走的绝望。
一口气猛地灌进胸腔,周存声忽然醒来,周围空无一人。
睡前躺在身边的谢桑也不见了。
这跟无数次梦醒后的场景重叠。
但这次,不该是梦。
周存声打开门冲出去,没走几步,在餐厅那张小小的餐桌上看到谢桑,她趴在餐桌上,睡颜恬静,睫毛浓密卷翘,光影是陪衬,她稍一动,发丝滑到脸上,兴许是很痒,她又吸了吸鼻尖。
一举一动,都是她。
四周还笼罩着像是米香,像是错觉一般。
周存声没吵醒她,循着香气走进厨房,看到那口小奶锅里的米粥,顿时有些没出息的鼻酸。
手撑在台面上,缓了好一会儿。
谢桑也在餐厅看了好一会儿,“你不吃吗?马上就冷了。”
“嗯。”周存声藏匿酸楚,“马上就吃。”
在手术台上,在雪山里,他曾有很多次的如梦似幻地想起被他毁掉的那段时光,他生病了有谢桑照顾,喝醉了有谢桑煮醒酒汤,她永远替他备着药物,她是他人生中的不可或缺。
这是他曾坚信的事情。
可真当失去了,真当他要亲眼看着她爱上别人了,他是束手无策的。
今时今日,周存声没想过,失而复得变成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事。
谢桑看着他有些颤抖的手指,跟着泛起酸楚,“你这是干什么呀,像没喝过粥一样。”
周存声笑着点头,“以为再也尝不到了。”
“这不是尝到了吗?”
这比睡一觉的意义更大,比那些药物还要神奇,胃里变暖,痛感也消失了大半,身体也变舒展。
有那么一刻的冲动。
周存声很想在这里吻她,好在忍住了,到了卧室才吻上去。
谢桑及时推开他,想要把话说清楚。
“我上次说的,不是要先斩后奏的意思,我以为你明白的。”
“是我的不对,我太自以为是了。”
周存声躺下来,用蜷缩的姿态抱着她,想把她的灵魂都困在身边,她被他的眷恋牵动着,无关乎上次,而是想明明白白地问:“如果我真的要替申姨求情,你会答应吗?”
这次还没有怎么样,总不能算先斩后奏。
周存声在谢桑的肩膀上点头,顺带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肩带,亲吻肩头,“答应,你要什么都答应。”
他真这么说了,谢桑又没有那么高兴,“周存声,你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
“原则是什么,能吃吗?”他凑近,咬她的脖颈,“能睡吗?”
见过血的兽类很难再吃得下素食,周存声也是如此,可谢桑心事重重,她不想做一个欺骗他的女人,更不想在身世这件事上欺骗他。
谢桑没理会他暗示性的话,变得更加严肃,“如果申姨做了更过分的事呢?”
“无所谓。”
“如果是很严重的事呢?”
“都无所谓。”
说话的工夫,周存声的手探到谢桑脊背,身体不理智,思绪还清晰,“就算她十恶不赦,起码把你送到我身边了,这就够了。”
“是有关你身世的,这样也无所谓吗?”
光影下。
周存声的睫尖在她的皮肤上轻扫过去,他定定地看着她,几秒后,忽然咬了口,“这个玩笑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