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加台风,雨水被风吹斜,没走几步,便打湿了周存声的裤脚、脊背、发丝。
雨伞在这恶劣环境中起到的作用是最渺小的,不仅如此,还成了累赘。
从家里到小旅馆的路有些遥远。
撑伞走不快。
周存声只好放弃伞。
他淋着雨前去,头顶是雷声和闪电,漆黑的道路时不时被照亮,亮光刺眼,每一声都能劈碎心灵,若是小姑娘,一定会害怕这样的雷声。
想到此,周存声的脚步加速,雨水冲刷过脸颊,湿透了外套,连耳朵里都被雨水充盈。
风成为了阻力。
这条路上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可又意义非凡。
不知走了多久,周存声骨头缝里都是雨水的冷意,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要不停用手擦去眼皮上的水才能看清路,总算走到那家旅馆外。
该在晚上亮着的门牌却是暗的。
前台挤着两三人。
似乎在催促电路什么时候修好。
原来停电了,形式更加严峻,几乎刻不容缓,周存声越过那群人,走到谢桑的房门口。
白天他将行李一起放了过来,还记得门牌号。
他敲门,里面传来谢桑的颤声:“谁……谁啊?”
“桑桑?”
是周存声的声音。
谢桑不会听错,她起身,在微弱的蜡烛光线中跑去开门。
在陌生的地界她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开了一条缝。
视野中有一滴水坠地。
“啪”的一声,碎开空洞的一声,接着目光才汇聚到周存声的脸上,他眼睛也是空洞的,弥漫着无边无际的黑,却在看到她平安的那刻闪过一丝流星似的光。
发丝凌乱地翘着,滴下来的雨水滑过鼻梁,滴到唇上。
他轻轻抿唇,松了口气,手扶着门,撕裂出笑,“打雷了,我……怕你一个人,害怕。”
谢桑是被吓到了,不是被雷声,是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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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停了电,整栋楼的房间都被波及。
念在谢桑是个女孩儿,店老板好心送上来几根蜡烛,跟她弯腰道歉,帮她点着蜡烛,这才能维系着房间内的零星光感。
摇曳的烛火中。
周存声冲洗过,换上了白天留在这里的干净衣服。
谢桑不是那么容易被感动的,她还存着气,丢了条干毛巾到周存声头发上,“你怎么不打伞就过来,如果我白天就走了呢?你不是白来一趟?”
周存声将毛巾拽下,“那就去机场找。”
谢桑用“你真是疯了”的眼神看他,“白天不是还让我离你远远的吗?”
“桑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白天赶她走,晚上又不顾安危,在电闪雷鸣中跑来,只为确认她害不害怕。
男人还真是矛盾。
受不了他像落水的小狗似的可怜眼神,谢桑过去拽住毛巾,在他湿透的头发上反复摩擦着,不看他的眼睛,窗外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窗内的烛火很暖,陪同在身边的人驱散了寒冷与孤单。
周存声低头,任由谢桑帮忙擦着头发,声嗓发闷,“桑桑,白天是我不对,你别生气。等雨停了,我就走。”
谢桑擦拭发丝的动作停顿了下。
意味不明地看着那雨,“你真的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过夜吗?”
不放心又有什么办法?
周存声不想对着她撒谎,“……不放心。”
“不放心还走?”谢桑忽然弯腰,视线和周存声持平,烛火的淡黄色光圈映在她眼睛里,照耀出无限的温暖。
她的发丝也有些湿。
一低头,脖颈胸口的皮肤接触着冷空气,周存声不动声色地滑动喉结,将头偏过去,却被谢桑一把转了过来,她的眼神染上些暧昧,语调是自信的,“能不能承认,你根本就是很想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