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的左手。”
“断了一根手指的残废。”
“是我配不上你。”
“……”
是那根消失的手指让周存声不敢再将左手拿出口袋,在她那样的威胁下也不从,他的悲伤与痛苦,都是藏匿与心,不愿与人共同承受的。
更不会让谢桑因此愧疚。
手机从掌心滑下,掉在床单上。
轻轻柔柔,砸不出什么声音。
谢桑没有亲眼看到他残缺的部位,但可想而至,周存声在知道自己少却手指时的崩溃。
他的崩溃变得悄无声息,不再轰轰烈烈。
脸埋进了胳膊上,谢桑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无法与周存声共同感知那份疼痛,但的的确确,这次的痛是她赐予的。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她克制着给,云善打去电话。
云善斟酌字句,她从任性妄为的小姑娘变成知冷知热的性子,“……我知道的不多,只听孟诀说,他是去雪里拿什么东西,手指一直埋在里面,才……”
抽了抽鼻息。
她也忍住眼泪,“才被截肢的。”
是截肢。
算是意外,又不算。
是去雪里拿什么呢?
谢桑想到藏在他夹克内袋的那枚戒指,还是她送的那枚,回来以后他却没戴,原来不是不想戴,是没有手指可以戴了。
这比听到他失去一根手指还要痛苦。
那份痛千丝万缕,缠绕住谢桑,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随手送出去,想要取笑他,戏耍他的一枚戒指,会被他用生命珍藏到现在,为此落了个被诟病残废的下场。
谢桑很艰难才能说一句话。
云善已经不敢多问,听她的亲自去周存声那儿一趟。
他果然跟人打了架。
手上嘴角的伤还没退,云善特地带了药,为了让周存声能接受,便搬出了谢桑,“是桑桑让我来看你的。”
周存声显得很是伤情,“她……怎么知道的?”
“成恪那个妹妹说的。”
除了她,也没人了。
周存声好脾气地让开路,“进来吧。”
这件事之后,就连一向嫉恶如仇的云善都对他改了观,将药放下,给他解释,“有些是外伤药,你应该会用吧?”
“会。”
他吐露出了他以往从不会说的两字,“谢谢。”
云善想到自己从前的行为,尴尬地脸颊涨红,说不出话来,“桑桑……知道你手指的事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周存声口吻温情满分,“她早上就来过了。”
“你没给她看?”
“没。”
想到了,这一定是周存声的脾性,他绝不会轻易将伤口暴露。
云善看着他们这样,跟着揪心,“其实你不用为此自卑……人家杨过断了胳膊成了独臂大侠,不还是大侠吗?”
她还真是天真。
天真到现在。
“可再大的侠还是一只胳膊啊。”
为此自卑是一定的,周存声笑对着云善,却是从伤疤里找出的切口。
“桑桑也不介意的。”
她这样像是来做说客的,却好似没弄懂谢桑真实的想法,周存声还是摇头拒绝,“善善,我们不能靠着彼此的怜悯过一辈子,你应该明白。”
她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
嘴笨的人也能说到这里。
“那些药你要用。”云善要走,视线中是周存声孤单的身影。
在从前,他一直是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现在身价名利都成了浮云,最终只剩一个人而已。
云善没由来跟着心软,“表哥,这点挫折,你能挺过去的。”
这是对他的鼓励,也是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