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拆除工作快结束。
孟诀带着周存声一起下去看,那地下室又装了两盏灯,才能真正亮堂起来。
那扇做成书架形状的门被破除了一半。
锁是找不到的,最后只能强行拆除。
门摇摇欲坠低挂在一侧,让里面的空间环境残缺地显露出来,很黑,很旧,没有什么东西。
借着昏暗的一角,能看到里面有张床,不大不小,像是单人床,床头的铁架子散发出某种浑浊的光。
周存声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一声剧烈的爆响后,那扇门彻底被拆除,沉沉地掉在地上,那几个工人将门拉开,腾出入口。
孟诀拍了周存声一把,“不进去?”
“等一下。”
他仰面灌了口水,喉咙干净冲刷过去,也是缓了口气,“行了,走吧。”
转过身,孟诀跟他一起进去。
里面安装着排风扇,一切都很简陋,但看着出来,主人很用心的布置过这里,桌子椅子,床,都是用心挑选的,虽然这么多年,东西早已陈旧,可依稀露出的面貌,让周存声深刻感知到。
这些就是周望留下的。
可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偷偷建造一个密室,实则在镇子上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完全用不着跑到这里来休息。
“在这里应该能找到线索。”孟诀打着手电筒,望着周围。
他先拍了拍周存声的肩膀,“你先看着,我把他们送走。”
“好。”
孟诀送走了门外的工人。
他们上去后,下面只有周存声一个人,他拿着手电筒在墙壁上寻找着,很快找到灯。
灯光打开,那灯的颜色让他不舒服极了。
像是曾经跟谢桑一起看过的文艺片,片子里的女星面孔精致,在天黑后将客人带到自己二十平的小屋子内,接下来便是一套熟练的流程,事后接过钱,送走人,坐在窗口抽烟时,那抹漂亮的灯光,就是现在这个颜色。
谢桑说过,那部片子的导演喜欢用氛围感镜头讲故事,是个有着童年阴影又感性的人。
周存声不知道周望的童年,也猜不到他为什么要留这么一间密室,还要藏在书架后。
借着那些光,他行走在这间狭窄房屋的每一角,很容易便注意到,床对面的墙上有一面淡绿色的窗帘,那个颜色很突兀,跟这间房内所有的摆设都很突兀。
就好像,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像有预感似的
周存声抬手,握住窗帘一角掀开,绮丽的灯光穿破那层窗帘,映照在窗帘背后的那堵墙上,也覆盖在了那面墙上所粘贴的照片上。
不解、惶惑、错愕、接着他捏着窗帘的手不住的在颤抖。
脸色逐渐变白,牙齿在口腔内都发出了轻微的颤声,墙壁上投射着他的影子,那影子又折射在照片墙上,他便像个外来者,在这里偷窥秘密。
也许在看到抽屉里的照片时就有了预感。
但他始终没敢相信。
可眼前这一幕,基本就说明了一切。
孟诀送完人下来,隔着那扇狭小的门,看到周存声的背影,他正定定地看着什么。
走进去,和他并排站在一起,视线持平了。
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像是有些反胃,又绝顶失望。
“这些……是谁拍的,怎么会贴在这里?”
周存声在绝境之中找不到一丝生机,就连嘴角的笑,也是在笑自己,“……还能是谁拍的?”
“可是他们,不像……”
窗帘蓦然拉上。
掩盖住那些见不得光,肮脏又超越伦理的丑事,在这件事里,周存声是完全不知情的,可他一想到自己的血液,就觉得脏,脏极了,“小孟,这里你来查吧。”
他背过身,像是漂泊了很久,很累,很疲惫。
孟诀看着墙上的照片,明白这对周存声来说有多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