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灰尘的密度比楼上严重。
来打扫的人约莫也是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间地下室的,所以太多年没人打扫,脏乱不堪。
当年周康也是伤心过度,收拾东西都没亲自来,暗地里举行完葬礼后便离开了这里,再没回来过。
若不是今天。
恐怕连周存声也忘了这里。
他走到书桌旁,手指按在上面,留下两个清透的指印。
那感觉很奇怪。
这书桌的摆设,样式,小到上面的茶杯款式,都和楼上的一模一样,就好像是完美复制,就连旁边的书架也相差无几。
可小时候,周望并没有诸如此类的强迫症,谁会在地下室留张书桌,这里灯光太暗,如果写字,对眼睛伤害太大。
周存声又翻找着抽屉里。
里面有些照片。
不多,也就不到十张。
放在抽屉里,也还是蒙着一层灰,周存声将灰擦去,看到的是一张合照,合照里有周望,周康,申嘉歆,申嘉歆怀里还抱着个婴儿,面庞娇美年轻。
周存声能猜到。
那婴儿应该就是他。
第二张是他在这里习惯之后,他跟周望在院子里玩耍的照片,申嘉歆在旁看着。
那都是太小时候的事。
他都记不清。
到第三张,第四张……
每一张照片,都奇异的有同一个人的存在。
周存声头脑混沌,只当是巧合,头顶忽然传来一声物品砸地声,很重。
那声音牵带着周存声一抖。
手中照片洒落一地。
他弯腰去捡,在昏沉的光线中,看到书架脚的缝隙。
那缝隙开的很奇怪,不像是因为书架老旧而自动劈裂,而是由下至上,延申到高处,直直的一条缝隙,另一边也有同一条,就像是——一个隐藏房间的门。
-
一箱书被谢桑打翻。
她是不小心的,为此还磕破了膝盖,蹭破了层皮,隐隐看到里面正在渗出来的血丝,皮肉还沾着灰。
找不到周存声之前放在这里的药箱。
便简单冲了点水洗干净伤口,像不知道痛似的,通宵都在整理这些书籍,大多是些外文书,由此可见周望英文很好,连翻译本都不用看。
谢桑看不懂那些,她也就英文可以,其他语言在她这儿就是天书。
因此也没有读懂书中那些隐晦又禁忌的色彩。
收拾完那些被翻乱的东西已经凌晨两点,现在回到镇子上的旅馆单是那段路就够累。
加之腿上的伤。
谢桑没勉强自己,她疲惫地睁不开眼睛,倒在沙发上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长久的寂静让地下室的每分每秒都格外难熬。
封闭的空间太窒息。
周存声找不到打开那间密室的钥匙,他隐约预感到,许多秘密就藏在里面,并且是一些他很难承受的真相,在打开之前,他需要喘口气。
两个小时没听到声音了。
估摸着楼上的人该走了,他轻着脚步上去,推开门,没看到光,在黑暗中走到连同后院的门。
前门是走不了了。
只能绕过去。
走到室外,深夜的冷风吹到脸上,这是深秋,夜间算得上冷。
周存声摸了下领口,想起落在主卧的那件夹克,以及口袋中最重要的戒指,那是他在雪山里用一根手指换回来的东西,也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冷风拂面,拨动他清晰的思绪。
他得拿回来。
客厅亮着一束微光,映在明亮的地板上,周存声走进那片区域,影子就会被拉长,他小心谨慎,去主卧的路一定会路过客厅。
路上的障碍和箱子都被收了回去,果然有人在搬运东西。
是谁呢?
他脚步缓慢,一慢下来,便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闭眼沉睡的谢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