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落了些小雨,江面不断浮起微小的涟漪,倒映着的霓虹高楼被破坏,成恪开车经过那里,一路直行,到达谢桑所在的酒店楼下。
他在那儿等着。
又好像不是在等谢桑。
楼上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楼下街景寂寞,雨水凄冷。
这些天他都在私下里跟着谢桑,跟的其实又是周存声,却连个可疑的人影都没有。
到谢桑的新戏播完。
何承弼大红大紫,两个月内,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其实暗地里早已翻天覆地。
庆功宴结束。
雨水磅礴了些,一行车辆并排停到酒店门口,等着接人,没多久谢桑跟着剧组那群人出来,之前站在首位的还是戏里的女主角,现在变成了何承弼。
他没了学生气,挂在脸上眼底的,都是傲气,看不见当初的半点怯懦,他站在车旁颔首道别,上车离开,车里还坐着个女人。
谢桑认得。
是当初在酒店,叫周存声表哥的嘉凝。
这是他们的事情,她从来不多管。
跟到谢桑回家,成恪确认周存声没出现过才放下心来,算起单暖说见到周存声的日子到现在,足有两月。
成恪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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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结束,云善回到家里,特地邀请谢桑到家里吃饭,碍于孟诀在,她拒绝了两次。
耐不住云善太热情,谢桑硬着头皮赴约。
两月过去,云善早就忘了因为周存声的那些恩怨,一个人的死很容易消化,何况是不亲近的人。
之前秦柏廷和老太太去世,她也就哭了两天而已,周存声死,她一滴泪都没掉。
欢欢喜喜地拉着谢桑去坐,边走边吐槽,“别看我只去了两个月,那群兔崽子,可把我气得够呛,保准要折寿了。”
孟诀倒了水过来,还系着淡蓝色的围裙,他要回去做饭,轻描淡写地向谢桑颔首,疏离的像是不熟的朋友。
这份陌生膈应着谢桑。
在这个家里,一直是孟诀做家务。
云善结了婚,也还是像云小姐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偶尔剥个蒜,都是大恩大德。
他们之间很契合,从性格到身份,无一不合适,如果将孟诀换成秦柏廷,反倒不会这样和谐。
吃饭时孟诀也有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情,他知道云善喜欢吃辣,就给她准备牛奶,提醒她少吃几块肉,不然事后又要懊恼吃太多。
他们这样的感情让人羡慕,却又太流水线的枯燥。
没有起伏波动,好似永远都不会吵架。
饭后孟诀主动提出要送谢桑下楼。
云善则巴不得他们和解。
初秋夜伴着冷意,孟诀穿了件针织外套,没有白日里工作时刻板威严的样子,没云善在,他点了根烟抽起来。
谢桑在旁侧走得很慢,静等着他说些什么,吐出卷卷白烟,他道出秦漫漫的名字,“二审你要去吗?这次可能是死刑。”
“不去了。”谢桑云淡风轻地拒绝。
“你难道不好奇那些事吗?”
她低头看着他们的影子,小时候很多次孟诀也是这样陪着她走在路上,将她当作亲妹妹,跟周康出远门回来,必然会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
那样纯粹美好的日子,随着年龄的增长,被越推越远。
谢桑最不想掺和的就是秦漫漫的事,“知道个七七八八,也够了,我可不喜欢看别人的凄惨下场。”
太晦气。
孟诀苦笑一声,风把笑声带的很远。
“其实你也不恨她,你恨的是周存声?”
“早不恨了。”
谢桑理智又冰冷,“活在悔恨里的人是走不远的,我不想停滞不前。”
孟诀没告诉她。
最近周家内斗的厉害,会殃及到许多人,要她注意些,她摆摆手就走,压根不听他说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