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孟诀找到谢桑的所在。
她不忙工作时常被单暖拉出来,不是逛街便是去一些号称网红店的地方踩雷,小姑娘热情难以抵挡,云善又去了补习班教课,谢桑连躲都没地方躲。
广场十点熄灯关门。
九点三十分,单暖还在每个专柜之间徘徊,拉着谢桑的手,在她手腕上不知试了多少口红色号。
逛到她双脚泛软,好不容易能坐下来歇会儿,单暖又在那边拿着盘新上市的腮红叫喊起来。
这儿地方不大,她小跑起来,生怕像上次一样将谢桑弄丢再挨成恪一顿骂,没跑两步,在香水柜台的拐角撞上人。
和在酒吧一模一样的状况。
连人都是同一个。
手上的腮红盘被撞掉碎了一地,单暖却顾不上,指着面前戴帽子的人,“……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吗?”
没等他吭声,柜姐和谢桑闻声赶来,他压下帽檐,转身快走了出去,单暖叫了声:“哎,你等等!”
她想也没想跟着跑出去。
前面的黑影穿着普通,甚至有些廉价,可肩宽腰窄,一步顶的上单暖两步,她小跑也难跟上他,而他步伐愈发快速,刚走过商场拐角,被一只手猝然抓了过去。
等单暖追过去,便连个影子都瞧不见了。
她恹恹叹气,“跑什么啊?”
谢桑还在店内等她,她也懒得追出去看出了什么事,离开商场时单暖大包小包,心情却不好。
走进暖热的晚风里,谢桑下意识地问:“怎么了?刚才突然跑出去做什么?”
她并不想吭声。
可碍于单暖的失落表达的太明显,她不问,也太过冷血。
“我看到个熟人。”单暖思考再三,“也不算熟人,我救过他一命,我还以为他死了呢,真是的,他那个朋友竟然不给我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
“我救了他,当然要给我打电话报恩了。”
她说得里所当然,洋洋得意的小表情逗得谢桑笑出来,“刚才不是看到了,怎么没让他报恩?”
“他一看见我就跑,上次在我哥那儿也是。”
单暖天马行空起来,“嫂子,你说他是不是想看看他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
这次谢桑没跟她一个频道。
“我不是你嫂子,别乱叫。”
“早晚也要是的啊。”
她每次这样说,单暖便这样回,她去后备箱将买来的东西放进去,谢桑去开驾驶座的门。
隐约在停车场看到了孟诀的车,还看到了他的人,他也在开门上车,听到不远处有人叫他的名字。
循声看去,竟然是谢桑。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
他站到车前,挡住副驾驶上的人,挂着极不自然的表情走去,谢桑站在他身前,歪头往后看了眼。
车里什么都没有。
孟诀却要笔挺地站着,好似在挡什么,她努力自然地跟他开玩笑,“你这么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干什么?”
让她还以为他藏了女人在车里。
“没有。”孟诀让神情恢复如常,“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来陪一个朋友。”
见到孟诀能让谢桑好过一些,回国的航班上她没见到孟诀,一直以为他找到了周存声的下落,可他回来,宣布的却是周存声的死讯。
每每见到孟诀,谢桑就要问同样的话,“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孟诀干脆利落,直接抹杀她的幻想,“如果你问的是遗体的消息,那边还在找,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好。”
谢桑没了眼泪,学会直面死亡,“有消息告诉我,也好让我上柱香。”
“上柱香会减少你的负罪感吗?”
她点头,语调变得温柔不少,“会吧,起码比上柱香的地方都没有要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