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这样想?”
孟诀强忍住喉咙的哽咽酸痛,低着头,眼前一片白色的床单模模糊糊,“其实还是有很多人担心你的。”
只是不包括周存声爱着的那人。
周存声笼统地笑了声,“是吗?”
孟诀极快整理心情,“那天发生了什么,您还记得吗?”
“记得。”
“是秦漫漫买凶杀人?”
“我胸口那一刀,是她的人捅的。”周存声无奈地摇头,当晚的状况过于混乱,他至今铭记,“我还了手,但是他带着刀,中刀之后那人就跑了,我当时还有意识,跑回去捡手机报警,又被人从后打到了头。”
头上的伤,才是致使他昏迷不醒的关键。
“不是撞到墙上吗?伤你的是同一个人?”
“不是。”
周存声还有记忆,“他们说话声音不一样。”
“怎么会?”
这下连孟诀也陷入了迷雾,在此之前,他们都认定秦漫漫是买凶杀人的那个,她的确也做了,可另外一人,会是谁派去的?
昏迷这么久初醒,周存声的意识奇异地还保持着清醒,“第二个人的背后主谋,应该和当年害死大哥的是同一个人。”
关于周望的死亡,孟诀知道的很模糊。
那是周康的风流韵事,情史中的一桩,他不想被人知道,但周望是个活生生的人,想要藏的像没存在过,太难了。
周望出意外那一年,孟诀听到过些许风声,旧事重提,还有关周存声的伤。
他睁大眼睛,惊愕难除,预感自己又要跑一趟看守所,见一见秦漫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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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存声坚持不要守夜。
孟诀被他赶走,走时心绪不宁,“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他拿了新手机给周存声,电话卡还是之前那张,一切好似都还能回到从前。
病房内有一台从没打开过的电视。
入夜,周存声破天荒地下床,扶着墙,活动双腿,走两步会腿软,膝盖生疼,他努力忍耐,伸手将电视打开。
晚饭过后是新闻时间,周存声呆滞的目光随着画面而游动,新闻主持人的口述很清晰,一字一句都落得干净利落,叫他听得犯困,念到“斯利雪山”时,他微垂的眼皮,方有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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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有台风。
导致航班延误,贺敛的飞机深夜才落地,他只能来见周存声一面,没带行李,离开出口,步伐匆忙。
机场外的高速没有堵塞,车辆飞快划过,贺敛额头靠在车窗上,余光之内,有一台黑色轿车与之擦过,车窗内的人衣着厚实,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车窗玻璃上,斑驳印着过往的光影,缭绕视线。
一个小时后,车在医院楼下停稳。
贺敛冲上楼,心情激动,冲进病房时还有小护士在身后拦着,“病人已经休息了,这时候去会打扰到他的。”
贺敛没孟诀周存声那么绅士礼貌,他推开护士,不耐烦地蹙眉,“起开!”
扭动门把手,推开那扇门。
房内空旷的窒息,窗帘飘摇着,露出一半的黑夜天空,贺敛去开灯,按下开关,灯光大亮。
里面,却空无一人。
贺敛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皮,再去看,仍然没有人,他回头,有生怒的前兆,“人呢?!”
小护士也诧异着,探头进去看了一圈,又跑到洗手间门口敲门,没有应声,她直接推门,周存声没在。
“不可能啊……他刚醒,走路都困难,我跟同事都在外面值班,没看到他出来。”
贺敛还抱有希望。
他给孟诀打去电话,急得在房间踱步。
孟诀刚睡又被吵醒,好脾气地接电话,贺敛的语气却冲的不行,“孟诀,周存声人呢?”
“在医院。”
“在个屁!”他没忍住爆了粗口,“这儿连个鬼影都没有,他醒了你就这样给他一个人放在这儿?”
周存声失踪,成了孟诀的责任,他捏着眉心,表面平静,实则心慌意乱,“你等等,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