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的雪仿佛生来是浪漫的代名词，周存声只在照片和录像中见到过。
他跟谢桑曾去到过许多地方，站在钟楼上看过风景，潜下过深海看鱼群珊瑚，也一起住过许多国家的酒店。
这雪其实并不稀奇。
但以往每次，大多是谢桑陪他出差。
谢桑会在酒店闷上三五天，等到周存声办完了事情，再腾出空，在当地走走，她那时乖巧听话，任劳任怨地陪着他。
周存声出差爱带家属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事业做起来一些，他的合作伙伴都在背地里猜测他舒缓疲劳的方式便是女人，还是固定的女人。
所以不管到哪里都带着，谈完事情就回房间，几乎不参加社交活动，周存声从没有解释过，只因他们猜的确实不错。
远行耗尽精力，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在酒桌上阿谀奉承摧毁神智，可完成这些回到酒店房间，看到谢桑还在呼呼大睡，他便会过去跟她一起睡。
像个幼稚的小孩儿，采用各种磨人的手段将她折腾醒来，让她用困倦的嗓音嗔怪他：“干嘛呀？”
周存声很是喜欢听她没睡醒的声音。
在那里的前几天，谢桑很少下床，而后几天，大都处在那些如画的风景中。
周存声对旅行这件事并不热衷。
这是谢桑一直都清楚的，这场离别之行，他们连攻略都没有做，抱着走到哪儿就是哪儿的想法。
同房不同床的情况这是第一次。
房间是周存声准备的，宽敞明亮，落地窗外便是冰天雪地的凛冽风景，遮掩上窗帘，这里又成了他们单独的世界。
“外面看上去很冷。”谢桑好心好意提醒周存声，“你可要多穿两件。”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暖贴撕开要往周存声的腰间贴，他出神的看着那东西，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不够年轻了。
这心思叫人惆怅。
等谢桑帮他贴好了，他才疑惑发问：“你不贴？”
“我没有那么怕冷。”
也是。
在大冬天还敢光着两条腿在夜里晃荡的人，自然是没有那么怕冷的。
周存声像个不服输的孩子，逞强地去撕腰间的暖贴，“那我也不冷。”
谢桑按住他的手。
窗帘遮掩了仅有的光芒，在房内一片昏沉的环境下，周存声看到她眼中的担忧，“你还是贴着吧，你以前身体就不好，以后记得尽量忌烟忌酒。”
周存声心下凉凉的，好像心脏被埋进了雪堆里。
却还要笑着说：“桑桑……我有在戒烟了。”
她夸奖他，“挺好的。”
挺好的，但跟她无关了。
－
缆车之下的风景白绿交叠，白的那部分是皑皑白雪，绿色是松树山林，白云蓝天又是另一色彩区别。
美好的天气是告别仪式的温柔，谢桑坐在缆车里，朝下望去，时不时用手机拍照，自然的像真的是来旅行的。
倒是周存声这个提出旅行的人，却只是笔直坐着。
谢桑的镜头晃到他的脸上，玻璃外的飘雪加重场景的凄冷，他目光柔和，发丝干净，脖间那条淡灰色的围巾很单薄，连皮肤上的刀伤疤痕都掩盖不住。
又哪里会御寒。
他不再清高傲气，单独和她在一起时，就只是周存声这个人，眸光流连到谢桑的镜头上，付之一笑，“你不拍风景，拍我做什么？”
最后还不是要清除掉？
谢桑放下手机，察觉了周存声的紧张，她不想他有遗憾，所以坐过去，牵着他的手，“周存声，你是不是恐高啊？”
周存声没有再逞能，他点头承认，“是，天生的小毛病，不过缆车还是可以坐的。”
“我早就知道了。”谢桑一副得意的小样子。
“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