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只会是仇人

那夜吹了寒风,周存声前前后后经历了一场病痛的洗礼,他听医生的话养病养伤,努力保持最好的状态。

但时间有限。

在第三天,换下脖颈上的纱布,周存声便办了出院手术。

在前往北海道之前。

他还有一件事要办。

秦漫漫被约到茶室,这个季节这里位子难定,周存声早有预约,他来得也早,病还没有痊愈,时不时伴随着两声咳嗽,要喝口热水才能缓和。

这样的周存声,秦漫漫完全不怕,要怕也是怕他在自己面前不小心断了气。

“有什么事,长话短说,我很忙。”

周存声给她倒水,递到面前,不苟言笑着,“在忙什么?”

“老太太没了,周庭书恨不得直接姓谈。”秦漫漫拿起那杯水喝了一口,有些烫,她又放下,“孟诀忙着照顾你,周家根本没什么人。”

趁着周存声没开口。

秦漫漫急忙占据上风,“还有你跟谢桑的事,你知道被传的有多难听吗?”

她已经全然不掩饰自己的本性了。

从语调到神态,都成了周存声不认识的样子,她啧啧叹着,“他们都在说,跟谢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以前是有老婆的,她在那边做三儿,怀上了,又被人家的正房打流产了,这才灰溜溜跑回来的。”

这些天周存声都在医院。

为了避免他们乱传,也安排谢桑回了松江,可松江那边儿也有周家的人,悠悠众口,哪里堵得住?

在他们嘴里,谢桑的形象是不知廉耻的第三者,是爱慕虚荣、趁机上位的周太太。

他又让她受伤了。

周存声垂下下巴,捏着水杯里滚烫的水,从心脏深处抽了两口滚烫的气翻涌上来,而秦漫漫还没停止诋毁,“难怪她当初身无分文回来住地下室,还不敢去找申嘉歆,干了这种事,是没脸回来。”

“现在跟那个男人又搭上了,倒是应该成全了这对狗男女。”

一杯热水猝不及防扬出水杯,有方向,有目的的落在秦漫漫脸上,她半点不诧异,反而异常冷静。

热水烫得皮肤迅速红起来,沿着下巴,滴到了身上,她沉着地拿过纸巾一点点擦掉,妆容化开,不堪入目。

她却觉得高兴,嘴角眼角都勾着一点笑意,对上周存声幽黑的瞳孔,“生气吗?”

将纸团了团,扔在桌上。

秦漫漫满脸的得逞,“生气就对了,谢桑不过是被骂了两句,你就这么生气,那周望呢,他可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能理解我吗?”

“理解不了。”周存声的愤怒渐渐熄火。

若是在一年前,他兴许会为秦漫漫说出这样的话而愤怒,可现在知道她的为人了,就明白,她会这样说,一点也不奇怪。

秦漫漫苦笑一声,“其实你们都没有把他当作一家人,所以可以不在乎他的死,但我不行。”

周存声静静听她说完,他才开口,“今天走到这一步,全是你作的,你原本可以带着你的女儿过平静的生活,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不稀罕。”

他们之间好像成了秦漫漫用情最深的那个,“我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真相大白,不然我早就跟着周望一起去死了。”

“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周存声的刻薄腔调很是真切,真切的刺在秦漫漫心上,他们曾经也是挚友,他叫她姐姐,她为他分析心上人的爱好。

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秦漫漫想不出来,或许从那一年她刻意留行踪消息给周存声找到时,她就想到这一天了。

但起码到这一刻,她还不后悔。

周存声看了眼时间,离飞机起飞没多久了,他该拖延的时间也够了。

他紧了紧领带站起来,喝完最后一口茶,冷眸睨下,“我把你当成大哥的亲人才帮你,可你把我当成仇人,那以后,我们也只会是仇人了。”

对他古怪的行为秦漫漫不解,“你今天找我来,就是说这些的?”

“当然不是。”周存声背对着她,“我没那么清闲,只是要告诉你,作为你伤害桑桑的代价,你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倏然。

秦漫漫想到了什么。

尔恩还被她放在周家,虽说有好几个保姆照看着,可孟诀是周存声的人,他想要从那儿带走一个孩子,简直易如反掌。

“你想干什么?!”

多说一个字都是废话。

周存声往外走,秦漫漫狂奔着追出去,在茶室门口截住他,他撑着伞,眼底空旷,看着漫天的飞雪。

“你把尔恩怎么了?”

这个女人够恶毒的,所以想法也恶毒。

她做了很多伤害谢桑的事,包括那位孙伯,也是她想方设法请到那家酒店住下,又算好时间,让他跟谢桑相遇,演了这么一出“红杏出墙”的好戏。

雪花飘到脸上,冰得有些疼。

周存声甩开秦漫漫的手,“你这样的人,不配当他的母亲。”

“你到底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这声嘶吼锐利刺耳,周存声不理会她,径直往雪地里走,找到自己的车,开门上去。

秦漫漫却拉住了车门,这时才稍显出了些许急迫,“你把他还给我,我就只有尔恩了,我求求你,以后我再也不招惹谢桑了。”

这声音,听得真烦。

周存声拨开她的手,合上伞弯腰进车里,关门时秦漫漫的手又伸过来,狠狠被夹住,她又连忙收回去,梨花带雨的在雪里拍打着周存声的车子。

他是不会停的。

秦漫漫追了两步便跌坐下来,眼泪无声地掉着,直到看不见车子了,她才拿出手机,给泰禾家里打了个电话。

确认尔恩被孟诀以出去玩的借口带走时,她竟然如释重负。

静坐了好一会儿,

秦漫漫才有了反应,面庞五官复苏,可那形态组合起来,像是在笑,不仅如此,她还缓慢抹掉了眼角的泪水,笑容更显灿烂。

孟诀躲在旁侧的车里观看,对她的笑甚是不解,隐隐觉得这笑背后,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