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善的衣服被谢桑哭湿了一小片。
沉重的压在肩头,她担负起了安慰谢桑和照顾周存声的任务,听谢桑说完,用手指给她擦去眼泪,自己先挤出笑容来,“好了,别哭了,反正他都没事,你就是被孟诀吓到了。”
是被吓到了吗?
就算是,也是被周存声往刀子上冲来的举动吓到了,谢桑再去回想,他冲进房间,看到成恪,再拉着她的手要她跟他走,一切都来的太快。
周存声跟成恪又是怎么打起来的。
乱成一片,谢桑想不起来,唯独记得,她拿着刀子横在他们中间,勒令周存声停手时,他是那样决绝,流着眼泪问:“你为了他要杀我?”
云善拍拍谢桑的背,叮嘱她,“别再想了,回头我去骂孟诀。”
“他说得有道理。”谢桑浑身透着股认命了的悲凉,“周存声把债还清了。”
有一点孟诀说得没错。
周存声被谢桑戴绿帽子的事会让他寸步难行,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在背后编排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他不会再有了,可谢桑要何去何从,这才是云善担心的,“要不你跟成恪走吧,留在这里,指不定还有多少麻烦事呢。”
“我跟他清清白白,怎么跟他走?”
到现在,她始终是没有对成恪敞开心扉的,也敞开不了,那太难了。
云善不敢想之后谢桑跟周存声的生活,简直就是水深火热。
她正烦恼着,小护士走过来,在她们身上徘徊一阵,“里面的病人醒了,说要见外面的姑娘,是你们谁?”
不等犹疑。
云善站起来,“我,是我。”
这种时候,怎么能让周存声跟谢桑见面,云善最是胆小,却还是义无反顾前去,敲门进去,周存声醒了,眉眼被伤痛覆盖,“我要见的不是你。”
云善牵扯起嘴角,“可是只有我一个姑娘在外面啊。”
周存声眼睫低垂,沉于死寂,看得云善浑身发毛,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你还好吗?”
“好得很。”
“那就好。”云善退出一步,恨不得立刻逃走,“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善善。”
云善背对着他,仰头绝望一番,周存声早已不把自己当回事,脖颈上绕着一圈纱布,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断气,“我知道她在外面。”
云善无能为力,“我帮你问问。”
周存声点头时脖间的伤口会疼,“谢谢。”
云善挫败的到谢桑面前,她有愧与她,却要如实相告,“桑桑,他要见你,你要是不想去,我去跟他说。”
“不用……”
谢桑早整理好心情了,“我去。”
-
周存声不确定谢桑会不会来。
她是不想见他的。
她跟他都清楚。
她来,也只是为了他流的那点血。
谢桑关上门,身心疲惫地走到周存声身边坐下,她很累,累得腰背都直不起来,所以趴在他身边,垂着眼皮,昏昏欲睡,周存声的手指搭在她的脸上,拨弄着鬓角的碎发。
这是一场温柔的告别仪式,他跟她都懂,“怎么能瘦这么多?”
他说:“你以前躺我怀里的时候很软,像滩水。”
谢桑嘴角勾起,是发自内心的微笑,被周存声的话牵引着,带到了只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中,“你不是总说我好吃懒做,将来一定一事无成吗?”
“我以前很糟糕,对吗?”
“嗯。”
周存声哽痛着嗓子,“是我从来没有做好过,让你伤心流泪了,以后不会了。”
“嗯。”谢桑惊觉一滴眼泪滑过鼻梁,渗进床单里,“再也没有机会了,可以到此为止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