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缓速覆盖地面,水汽升腾,弥漫在空气中,不止温度升高了不少,连皮肤都被灼烧。
谢桑及时被周存声推开,只是腿上溅到几滴热水,周存声惨得多,右脚脚面都被滚烫的热水冲刷过。
疼痛剧烈到难以站立。
裤脚还在滴着热水,疼得面上也没了眼色,却还担忧地望着谢桑,“没烫着吧?”
“你……”
周存声没听完,疼得站不住,伸手扶了把墙才站稳,声嗓也跟着颤抖起来,“桑桑……扶我一下。”
这时候伸手相助是善意。
谢桑伸出手,还没扶住他,中途收回手,踩在水里,“你等等,我帮你叫护士。”
“……桑桑。”
这么重的伤他还是没留住人,谢桑走得痛快,头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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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桑叫去了护士。
自己却没再回去,又跑回老太太那里叫了秀姨过去,秦漫漫同在老太太那里,也跟着上去看周存声。
临走前却将尔恩塞到谢桑那儿,托付她照顾小孩儿。
孩子跟周存声一样难搞。
谢桑坐在外,尔恩乖乖坐在一旁,却躁动不安,一会儿晃着脚一会儿从椅子上跳下来,又不停地拽拽谢桑的衣角,好奇地问:“爸爸怎么了?”
谢桑低头看着手机,“他没事,等会你妈妈回来了,让她带你过去。”
“为什么桑桑阿姨不过去?”
这小孩儿话越来越多了,性子也没有刚来那会儿那么沉闷,谢桑揪着他的脸将人挪开,“安静点儿。”
尔恩还是拽着她的衣服,“为什么?桑桑阿姨不喜欢爸爸吗?”
“闭嘴。”谢桑这句语气重了些。
将尔恩吓得没敢吭声。
瘪瘪嘴委屈的想要掉眼泪,谢桑无奈至极,酝酿了一番想要哄,秦漫漫已经过来,尔恩慢吞吞地过去。
秦漫漫将他护在身后。
谢桑最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好像自己会害她的孩子一样,秦漫漫肢体是一种表达,语言又是另外一种。
她将这种反复的矛盾做得真切,滴水不漏,和颜悦色地说:“桑桑,你怎么不过去?”
“他只是烫伤,又不是绝症,那么多人去干什么?”
谢桑说得豁达潇洒。
秦漫漫凝噎着,“你真是太冷漠了。”
带上尔恩,她转身走掉,莫名说了一句话便没有下文,谢桑倒是要自我反思起来,她冷漠在哪里?
老太太一直没醒。
谢桑干坐着等到秀姨下来,等到了自己犯困,秀姨推了她两下,人才醒来,迷迷糊糊的。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谢桑摇摇头,“他怎么样了?”
“你怎么没去看看?”
她哪里会想去,刚才那是意外,可周存声受伤是确确实实的,关键时刻推开她也是真的,要去看,又要轮到她照顾。
她可不想。
“我就不去了。”谢桑低头闻闻自己,生怕自己臭了,“我得去买两件新衣服换上,来的时候都没带行李。”
一天在车上,一天在医院,是该臭了。
秀姨这才想到周存声,“对了,你去买也给存声带两件,他被热水烫的,衣服也湿了。”
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谢桑却得硬着头皮接下,她头昏脑涨走出医院,总算闻到了口新鲜空气,外面还下着雪,她连伞都没带。
外套太单薄,根本遮不住风,拢住领口,谢桑冲出去,雪花刚飘到头顶两片,便感受不到了冷意,风也被一把伞遮住。
抬头望去,天暗着,伞是纯黑色,撑着伞的人也穿着纯黑色的衣服,风把衣领吹开,谢桑抬头,沿着那寸脖颈往上看。
是成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