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声的软肋是明晃晃的。
是一个人,一个名字,只要是有关谢桑的事情,就能让他方寸大乱,何况是她喜欢上别人。
这样的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不知不觉,车子便开到了谢桑楼下,周存声坐在车里想着申嘉歆那番话,她虽然有气,可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
谢桑是什么样的人?
爱恨分明。
什么是爱?什么是感动,她一清二楚,更不可能将两者混淆,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只能是因为爱。
周存声攥着方向盘,因为用力过度,手背筋脉凸起一大片,延申至上,心悸的疼着,连呼吸都难以平复。
半响的自我挣扎过后,他放松了手掌,满是苦涩,如果要看着谢桑跟别人在一起,他倒不如死在那天。
月光从云层中探出头来,色彩凄冷,落在车窗上,描绘在周存声的脸颊轮廓上,他偏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小路。
一抹灯光闪过,有人慢慢走来。
谢桑穿得很厚,围巾裹住了半张脸,羽绒服裹住脚踝,只有她一个人,背着一大堆东西,还提着一些器材,走几步就有些吃力,要放下休息一会。
掌心被勒得通红。
尽管如此,也在努力往前走。
还有好几层楼要爬,这是更致命的。
周存声等了很久,久到看着她走到了楼道内,也不见成恪,也许他就在她家呢,那他现在出现,会不会又给谢桑添堵?
将脸埋在方向盘上,周存声舒缓了好几口气,不知想通了什么,忽然推开车门,向楼道里走去。
谢桑提着那些沉重如铁的器材,爬两节楼梯都很困难,正抬臂上行,手上的东西忽然被分担走重量,变得很轻。
她回头看去。
楼道昏暗又破旧,那盏灯用了太久,常常失灵,在这一刻熄灭了下,闪烁成黑暗,谢桑眨眨眼,它又复明,照亮周存声的脸,他站在第一节楼梯的位置。
身体高度却与谢桑差不多平行,眼睫和发丝被那层光平均染成了淡淡的橙黄色,温柔透明,眼珠子内有一小簇光,周存声轻垂眼皮,看着谢桑被勒红的手,“我能帮帮你吗?”
哪有人要帮忙还用求人的口吻?
这一句酸到心尖上,谢桑却没放手,“……你怎么在这儿?”
周存声还帮她提着,“误打误撞走到这儿,看到你,就想来帮帮你,帮你把这些拿上去我就走。”
他不确定。
也没有自信。
被申嘉歆那番话打击的自尊心碎裂一地,站在谢桑面前这个,是自卑的他,自卑到在帮忙前要问一句:“如果成恪在……我就只帮你抬上楼,不进。”
“他为什么在?”谢桑脱口而出,没想太多,更没懂周存声的意思,“只是不用麻烦,我自己慢慢也能抬上去。”
“他不在就好。”
周存声不跟她商量,将器材从她手上拿走,兀自往前走,看背影,像是个很可靠的人。
谢桑的确没什么力气,他强行要帮忙,她也不必跟他在这个楼道里撕扯起来,免得一不小心,将东西摔了。
她走在周存声身后,他走一步,她才走一步,这里封闭又狭小,安静死寂,不说话就过于尴尬了。
谢桑主动开口,却找了个伤人的话题:“你不要经常来,我会觉得被监视。”
前方的脚步顿了下,很快又重启,周存声“嗯”了声,“我真的只是走着走着,不小心就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