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天空依稀染出墨蓝色。
江边的高矮建筑一同散发出微金色灯光,将一整条路染得绚烂明亮,周存声打听到天黑,才打听到成恪的所在地。
他没跟着他那群叔叔去抢秦家的那点股份,而是做他的闲散人士,跟朋友在这儿附近经营一家夜店。
谢桑那儿没什么事,也不用去接申嘉歆时,他就来这儿帮忙。
这种地方周存声不常来,他应酬也是在酒店,一定要喝酒便去夜总会的长期包房。
这地方更乱,没什么秩序,很难约束,大都是年轻人。
周存声进去,在那些调色盘一般的面孔中搜寻,眸光越过他们,到达吧台,缓慢转动的灯球折射出几何光线。
落在成恪背后。
这里暖气充足,像是南方冬季里间隔出来的一个温暖夏天,周存声的衣着格格不入,可他有那张脸,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让周围人黯然失色。
成恪在这儿算是香饽饽。
他固定在这儿的时间,有不少人都是慕名前来,却仍比周存声逊色些许。
周存声越过群魔乱舞,醉酒乱撞的人,找到吧台一个空位坐下,酒保给他酒,他接过,昂起下巴,指向不远处正在调酒的成恪,“把他叫来。”
这里灯光刺眼又暗淡,正是这样的光线。
才将氛围推至高点,重金属音乐一下下砸在心脏上,很不舒服。
酒保诧异的眼神让周存声皱眉,“怎么,不行吗?”
“……倒不是。”他迟疑了下,“我去问问。”
他走到成恪身边,声音太吵,拍了拍成恪的肩膀,贴到他耳旁,又回头指向周存声。
说完。
成恪点点头,给了OK的手势。
酒保走来,弯腰大声道:“您稍等,他马上过来,有什么需要的再叫我。”
那边围着几个女人,男人也有。
都在等酒。
成恪要分批调好,这活不轻松,好在他做得熟练。
二十分钟的时间,周存声等得算久,这里空调很高,脖间的围巾闷得呼吸不畅快,他拿下,围巾遮掩住的是白衬衫的领口,还有清瘦的脖颈。
比起周围的不伦不类,周存声在这儿,简直是清流的存在,他看了眼时间,又见成恪还在忙,还算有礼貌地没有催促,继续等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混过来,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用精明的眸光在他身上扫了两眼。
这类人的眼睛是一台扫码机器。
能迅速探知得到周存声的衣物到配饰,是什么价位,什么牌子,由此估算出,这个男人,是否值得她举起酒杯说:“你一个人,交个朋友?”
成恪调酒的空隙,举起酒杯,看着上面的倒影。
周存声被缠住,也没有慌乱,反而清高而矜贵,连一眼也没往女人肩上到胸口那一整片皮肤上瞥。
语调冷得刺骨,“我不交这里的朋友。”
成恪认得那女人,是这里的常客了,就没有她钓不来的人,周存声一句话便叫她难堪,面上挂不住,她回头,远处卡座里的同伴正等着看好戏。
或者说看她的笑话。
胜负欲战胜廉耻心,她继续伸出手,试图要去搭上周存声的手,身子也前倾着要蹭上去,还差一些就要贴上去。
临门一脚时,却被攥着手腕抬起,成恪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在他这发生命案,“小溪,你回你那儿玩去,这是我朋友。”
女人回头看了看,迟疑几分,抽出手,“我就说,跟你一样是块冰,我才没兴趣。”
“那就行。”成恪嬉皮笑脸,倒不像往常在这儿不苟言笑的样子,“回去坐,今晚给你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