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了半个小时。
周存声根本不确定谢桑还在不在，他不认得谢桑的新车，谢桑在车里等得耐心消散到差不多，才看到他匆匆赶来。
面上皆是慌乱。
她打了下双闪，周存声约莫有了预感，眸光望去，看到挡风玻璃内的人。
怎么也没想到。
她真的在等他，还等了这么久。
周存声坐上副驾驶，他的感情经历不像其他人，从相识到暧昧，再到相恋，他跟谢桑之间，一直是她的追逐游戏。
也因此，他从没有这样紧张过，像是二十出头的小子情窦初开，心跳加速，掌心冒汗，根本不知道该说哪一句开场白。
“接电话的助理刚才才告诉我，你等很久了？”
谢桑冷着面孔，没心情跟他闲聊，“没关系，我只是想把钱给你，可能还不够，剩下的我会慢慢还的。”
她把卡递过来。
周存声垂眸去看，眸光摆正时都是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欠着别人的。”
尤其是欠他的。
可他的表情还是一成不变的疑惑，“你欠我什么，之前那些，都是我送你的，还有帮你签投资，也没有亏。”
这样像聊生意一样。
周存声不喜欢。
那份紧张的悸动也渐渐熄灭，很怕谢桑要跟他一笔笔清算干净。
谢桑不清楚他是在装傻还是不把这当回事，“周叔叔让我还一笔钱，钱被还干净了，不是你吗？”
“他让你还了什么钱？”
真的不是他。
要么就是他戏太好。
谢桑摸不透周存声是哪一种，“我在周家长大，花了不少钱，还钱是应该的。”
那张卡还攥在她掌心里。
锋利的边缘印出一条浅浅的红色印记，留在她的皮肤上，却仿佛割在周存声心上，他眼底有痛楚，面上是压抑，“桑桑，你是不是只会在我面前横？”
“不是你就不是你，别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谢桑将卡收起来，“你下车，我要走了。”
周存声坐着不动，“如果是我，你要怎么办？”
“还钱，仅此而已。”
还能怎么办？
猜到了谢桑会这么说，不然不会火急火燎地过来给钱，周存声自嘲苦笑，“如果是别人呢？”
谢桑不解看他。
“你要是以身相许怎么办？”周存声太了解谢桑了，她实则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他真的怕极了，也恨为什么自己永远都抓不住这些机会。
“我也想是我，如果我知道，也会帮你。”
那都是如果的事情了。
谢桑不听这些，既然不是周存声，他们也没必要多说了，“你下车。”
周存声默默不语。
他多想承认，那就是他，是他帮她还的钱，他再卑劣一点，就能借机用钱牵扯住谢桑。
可这些事，他做不出来了，每一件会让谢桑伤心的事，他都不想做了。
他的眼神谢桑看不懂。
“你还想说什么？”
周存声不语，他没什么想说的，无非想多看两眼，多留两分钟，谢桑却没工夫跟他来眉目传情这一套，她下车绕过去，打开副驾驶车门，拽着周存声的手腕便要将人往外拖。
以她的力气，就算双手使力，也挪不动周存声丝毫。
谢桑累得直喘气，周存声手腕被她扯得磨红了皮肤，这份僵持到底是伤人伤己。
周存声忽然抬起手腕，想要下车。
谢桑手跟着松开，周存声袖口下垂，磨红的皮肤下还有一块赫然的刀疤，很醒目，伤口不算太深，但既然留了疤，也不会轻到哪里去。
有一段残缺的记忆突然进入脑中。
谢桑站在车门外，没有让开，周存声无措地扯了下袖口，盖住那里，平常他是会戴一块表盖住的，刚才下来得急，这才忘了。
那种东西，他不想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