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截断，短暂留给周存声的只有谢桑小跑着冲出这片烟雾的背影。
她长发别在耳后，毛衣领口偏低，大片皮肤都会接触到冷风，她从周存声身边擦过，气味是凛香的，颜色是毛衣的暗色，人跑远了，走出那扇门了。
他才发现，她竟然只穿了一条短裙。
江君结完账，跟在谢桑身后，她可以不打招呼，他却不行，走到周存声身边，假意刚看到一般，颔首敬畏道：“周老板。”
坐他对面的女孩眼神在他们之中转了转。
周存声礼貌回了个笑，笑中有些苦，江君局促不安，“那个，我先走了，桑桑……那儿好像有急事。”
周存声不多问：“好。”
陌生、视而不见。
这是谢桑想要的，他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接近她的欲望，这才还了她一片安宁的净土。
今天的碰面，他是不知情的，等江君走了，眼神清凌凌地望过去，像一柄软剑，“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我这不是看你整天看着人家的照片过日子，跟个变态似的，怕你哪天一个冲动，因爱生恨做出点违反法律法规的事，这才趁这个机会带你过来吗？”
“不用你多管闲事。”
“难怪人家不喜欢你，你这样冷冰冰的，谁要喜欢你？”攀攀是个耿直的性子，最爱行侠仗义，最看不得天下有情人一拍两散，“再说了，不是你拜托我打入他们内部，每天给你汇报她的动向吗？”
要不是周存声给的钱够多，她才不干这种缺德事。
烟火熏得周存声头又疼起来，身上旧伤也开始疼，这仿佛是看到谢桑才有的副作用，“我让你汇报，没让你造谣。”
“这就是你不懂了。”
攀攀塞下一口肉，“只有我造谣跟你在一起，才能看出来人家心里到底有没有你。”
不需要周存声自己问，她的打击来得快准狠，“结果显而易见，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知道她不在意，我只想知道她平时都在做什么就行了。”
“那跟监视有什么区别？”
这活儿太难了，攀攀好不容易瞅准时机挂着周存声家猫的照片进群，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跟所有人打成一片，唯有谢桑，她从不发言，她没办法近身，这才通过跟她关系姣好的喻迎萱，在她面前刷了刷存在感。
可这有什么用。
人家心里只有工作，没有男人。
攀攀闪动睫毛，注视着周存声，实在迷惑，“你就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我身边的姐妹，你喜欢原装的，还是进口的？”
周存声拿起外套，言语苍白，“拿钱办事，其他的你别管。”
他丢下她。
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路上下了些小雨，车上没有常备雨伞，回到家时周存声身上有零星的湿意，他摘下围巾眼镜，弯腰抱起脚边的宠物，最难熬的日子，竟然是一只猫陪他过来的。
这个家是孟诀布置陈列出来的，全部都是全新的东西，再没有一张谢桑的照片，没有她的衣服和气息，这里面也应该住进一个全新的人才对。
可周存声不是。
他的心和灵魂，还都徘徊在和谢桑所住过的家里，没有出来，一直封闭。
窗外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旧疾复发般，周存声蓦然感觉头疼欲裂，骨头的伤在身体里隐隐发作，谢桑那天所说过所有伤人的话又回来了。
每个字都是碾碎的针尖，蛰伏在他的身体里。
周存声疼痛难挨，蜷缩在沙发中，乐崽揣着爪子趴在一旁，茫然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
门外铃声大作。
乐崽站起来，伸出爪子，朝着周存声身上拍了两下，将他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