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接触了才知晓,谈女士并非申嘉歆口中一板一眼的老修女,她谈吐不凡,温柔知性,一开口,便知晓是位大家闺秀。
这是许多金银珠宝,玉器首饰铺陈不出来的。
周庭书这样温吞的性子,也是完全遗传。
她不怎么与不熟的人交谈。
路上开口,也只是与周庭书谈话,却不严肃,有母亲的贴心与疼爱,面孔被淡淡的月光描绘着,看向周庭书时,是无法质疑的宠爱。
伸手给他整理围巾,又提醒他要将大衣排扣系好。
谢桑在后坐着,他们母子的举动尽数落进她眼中,莫名想起从小被辱骂殴打长大的周存声。
都姓周,同一天出生,却因母亲不相同,而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周康骨子里有些许的暴力倾向,却从来不敢拿周庭书开刀,以谈家的态度来看,若是周庭书在周家受一丁点伤,他们大概会闹个天翻地覆。
这事放在周存声身上。
断了肋骨,被打到几近残废,却没有一个人关心,父亲漠视,母亲幸灾乐祸,住院几天,仅有一个姑姑去看他。
那个家,他留着确实没有半点意思。
车停在单元楼下,周庭书下车送别,在谢桑上楼前特意说:“之后我可能大部分时间跟着我妈妈留在松江,有空常聚。”
谢桑轻点头,又想到什么,“那就是你也搬出来了?”
“搬了。”
周家马上就要人去楼空。
周庭书坦诚相见,“不瞒你说,我也不太喜欢秦小姐,正巧年后有常留松江的工作,我便申请留下了。”
那申嘉歆便是要独自一人面对秦漫漫和尔恩。
谢桑多少有些担心她,“你不在家了,干妈可就是孤军奋战了。”
“虽然她对我很好,可我始终没办法把她当成亲人看待。”
这是周庭书冷漠的一面,是周家人血脉里自带的东西,他藏了很久,却在谢桑面前,轻而易举,暴露了自己。
谢桑对此并不意外,更不会强求别人什么,“没关系,你有你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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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一整个寒冷的冬,周庭书大多是在谈家度过,鲜少回到周家,与去年相比,周家多了个尔恩和秦漫漫。
少了周庭书和周存声。
周庭书只是借口住出去,周存声则是彻底断联。
老太太喜欢尔恩,也没忘了自己另外两个孙子,何况过了这么久不见人,嘴上难免奚落了周康几次。
申嘉歆跟着给脸色看,秦漫漫只是住进去,什么都不用做,就成了他们矛盾的导火索,闹得周家不宁,只是这样,她的目的便达到了一半。
没有什么比周家骨肉离散,家破人亡更让她痛快得了。
晚饭申嘉歆没有来吃,接连这样好几天,周康起初好声好气地哄过,可她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想看到那对母子,后来几次,周康没了耐心,便随她去了。
秦漫漫在老太太面前常常自我检讨,总声称如果不是周存声不要尔恩,她是不会死皮赖脸的赖在周家不走。
一来二去,引得老太太也不忍心。
何况她也知道,尔恩到底跟周家有着血缘关系,不是路边捡来的小孩子,说扔就扔。
用过晚餐,秦漫漫带尔恩回房间,给他换衣服洗脸,照顾得井井有条,临睡前特地嘱咐他:“明天妈妈要出去一趟,尔恩要出去玩,记得叫奶奶带。”
尔恩忽闪着睫毛,眼神暗淡下来,“奶奶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爸爸……”
“就是因为她不喜欢你,才要常跟她一起玩,”秦漫漫拍着他毛茸茸的头发,“慢慢的,她就会喜欢你了。”
“真的吗?”
“真的。”
秦漫漫言语间充满诱导意味,“记得多玩一会儿,玩到天黑也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