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云善被拖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她还没清醒,便被强行套上一身礼服,脸蛋也被上了颜色。
一直到天亮。
谢桑帮着布置了房间,挂了几只气球,等到云家准备的几位伴娘过来,便没了她什么事,婚礼流程繁琐复杂,她要参加的也只有晚上的婚宴。
黄昏,大雨。
关上窗子,雨声稍有减小,谢桑换了衣服,拿上车钥匙和伞下楼,走出大堂便看到周存声的车。
他打着双闪,看到谢桑出来,又鸣了笛。
谢桑打开车门坐下,她对他,已然能够像对待不冷不热的朋友一样,“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没多久。”
雨水覆盖着一切,周存声将车开得缓慢,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导致车况糟糕,他们堵了一会儿,算是最晚一批到场的。
酒店在这个季节还开着冷气。
周存声将准备好的外套拿出来,为了婚礼,谢桑算是穿得正式了些,这么一来,自然是单薄的,“先穿件外套,当心着凉。”
“我不冷。”
她拒绝,周存声便不强求,将衣服拿在手里,等她冷的时候再给她,这一条走廊都有布置婚宴的元素,白色玫瑰挂在壁灯上,将浪漫的氛围烘托了出来。
他们并排走着,身后也有来参加婚礼的人,正说说笑笑。
快走到迎宾处,两人脚步一同止住,局促也是一样的,都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走,便那么不知所谓地看着周庭书。
周庭书侧对着他们,半仰着脖子,谈女士指间戴着枚玉戒指,给他系好了领带,又拍了拍肩膀上的褶皱,关爱道:“还是蓝色亮些,你之前那些太沉闷了。”
周庭书低头看了眼,煞有其事的,“还是您眼光好。”
他们是母子,并且是感情深厚的母子,单凭这一点,周存声这辈子都追不上。
每次他见到谈家人,都会像现在,变成一簇不得不熄灭光芒的蛰伏起来的烛火。
谢桑偏眸看他,“不走吗?”
周存声迟钝抬步,这里只有一条路,但凡有第二条,他都不会选择走这里,那个身影是稍有些脆弱无助的。
如果是以前,谢桑一定会上去握住他的手,给他点希望和依靠。
现在,她没有拯救他的爱意了。
周庭书看到他们,微笑着道了声:“存声,桑桑。”
“庭书哥。”谢桑站在周存声身边,向他点头,又看向他身边的女人,之前几年才能见一面的人,突然见到,不免新鲜,出于礼貌,叫了声:“谈姨。”
她笑容弧度很官方,没什么感情。
周存声没吭声,有意默然,想要离开。
周庭书没那么疏离,“我们一起进去吧?”
距离前方没有几步路了,不一起走倒太过刻意,谢桑应下,慢步跟周庭书并排走着。
他们走了没几步,周存声却在不动声色中慢下脚步,走在后,没有跟上去。
到了迎宾处,递礼金时他才过来,和谢桑是夫妻关系,便共给一份。
周庭书个人一份,谈家又是一份。
周存声送完了礼,没在原地停留,牵着谢桑的手便往里走,完全将周庭书和他母亲当成了洪水猛兽。
他们找到位置坐下,周存声猛灌了一杯水,谢桑又给他倒上一杯,云淡风轻道:“其实你用不着这样,他们根本没在意你。”
周存声放下喝了一半的水。
嗓子微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见不得光?”
“这是善善的婚礼,你别又犯病了。”
“是,你也说过的,我只是个私生子。”
周存声突然站起来,给谢桑带的衣服放在了座位上,她伸手拽了他一把,低声问:“你要干什么?”
“你放心,”他给以宽慰的笑容,“这是善善的婚礼,我没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