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百转千回的镜头在周存声眼前跳动。
有声有色。
声是那个男人温吞的缓慢音质——
“听阿姐叫你存声。”
“小周总?”
“好巧。”
色是在秦家后院捕捉到谢桑的慌乱神色。
“问路的。”
“问洗手间。”
那时前院那么多人,怎么问,也不该问到她身上去。
车在路口刹停。
周存声拨出一个电话,谢桑慢吞吞接起,言辞疏离客套,“这么晚,怎么了?”
“收工了?”
他努力平复心绪,因为太清楚他们之间经受不起任何一点误会了。
谢桑懒懒散散打了哈欠,“嗯……早收工了,都睡着了,尔恩怎么样了?”
她表现的关心尔恩,不吃醋,不嫉妒,简直是完美的模范妻子。
周存声往后躺倒在座椅里,微弱的光芒落在他的眉心,“他已经出院了,过些天我就回松江,你那里的戏什么时候结束?”
谢桑迟疑了下,“还要一阵子。”
“好,”他毫不犹疑地相信她,“我在家等你。”
“嗯。”
她想结束通话了。
那边却没挂断,还问了句,“桑桑,你那儿有星星吗?”
谢桑不假思索,“当然没有了。”
“好,睡吧。”
-
结束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谢桑的睡意全然没了,细想着周存声结尾的话,并不浪漫,处处古怪。
她安心不下来,随手翻看手机,果然在推送栏内看到了一条微博,那是她关注的同组女演员一小时前发送的内容。
配图,是墨色夜空中繁复明亮的碎星,像洒在黑色绒布上的细小碎钻,每一颗都清透漂亮,是在城市中瞧不见的风景。
谢桑打开窗帘,果然看到满天空的星星。
可这对于周存声来说,却是试探。
就算知道他的试探,她也不想澄清什么。
周存声却因为谢桑的随口一句话,坐在车里等到深夜,直到看见成恪出来,坐上车,他跟上去,跟到机场。
当晚成恪便离开,却不知落地在哪个城市。
既然贺敛说了,周存声便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他尽快处理了这里的事情,回到松江,等着谢桑回来。
好歹他算的上投资商之一,手底下是有谢桑这部戏的拍摄周期,的确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是在山里拍摄。
这点她没撒谎。
两月没满,谢桑便从山里回到松江。
接到阿姨打来的电话,周存声抛下最后一场会议没参加,急匆匆赶回去跟谢桑吃饭。
阿姨也提前做好了菜,等着谢桑来吃。
周存声还没到家,谢桑却换好衣服,装束跟以往都是不同的,连阿姨也多看了两眼,回过神来才去问:“太太,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跟朋友吃饭。”
谢桑回来后精神气好了许多,面色红润,难得地将长发束了起来,露出细白漂亮的耳朵,耳廓被一束淡淡的灯光照着,透着柑橘色,几颗闪烁的水钻镶在上面。
那份独有的明艳被吊了起来。
她关门时特意说:“不用等我吃了,帮我跟周存声说一声,麻烦您了。”
笑吟吟的状态,也是从来没有的。
她去车库开车,驶离出口时正巧与周存声的车擦过,周存声上楼时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阿姨斟酌着:“太太说要去见朋友……今天还打扮的特别漂亮。”
“有没有说哪个朋友?”
周存声强迫自己淡然坐下,却食之无味。
阿姨摇头,“不清楚。”
她将汤放在周存声手旁,他没喝,忽然站起来,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