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恩是在院子里玩时绊到地上的石头,不慎摔倒,又撞在尖锐的石角,当场晕厥。
伤口足有一指长,撕裂在额头一角,依照深浅程度看,是一定会留疤的。
秦漫漫从去医院的路上便一直在哭。
眼泪比尔恩的血还要汹涌,哭得司机都不得不加速,生怕这条人命被自己摊上。
到了医院后她的眼泪还没停。
里面在手术,她在外掉泪。
周存声无从安慰,比起秦漫漫伤心难过,他更在意尔恩的安危,何况他讨厌哭泣。
忍到手术结束,尔恩被推进病房观察,周存声稍稍平静,秦漫漫的哭泣变成无声地流泪,每一滴仿佛都汇聚了对这个孩子的爱。
她是一个母亲,看到尔恩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虚弱地躺着时,一定心如刀绞。
这些都是在一定程度上加重周存声的愧疚感。
“别哭了,”周存声劝解的很是无力,“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只是会留疤。”
秦漫漫坐在医院的铁质椅子上。
浑身冷透了,低着头,眼泪一滴滴地掉着,根本止不住,周存声说了,她只好用手擦了把眼泪。
还是藏不住哭腔。
“不好意思,我只是看到他流了那么多血……”
“我明白。”
周存声像是很懂她,“秀姨会来照顾,你先回秦家去吧?”
“我能不回去吗?”
秦漫漫瞳底沁泪,渴盼地望着周存声冷峭的脸,“起码在尔恩伤好之前,我都要留在这里看着他。”
“……漫漫。”
“我知道。”她强调着,“我知道我之前答应了尔恩交给周家之后就不再掺和他的生活,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会控制的,不会让太多人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话是这么说。
可他们稍微亲近些的人都知道,尔恩怎么也不可能是周存声跟谢桑的孩子。
毕竟算算时间,当年谢桑还没有成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孩子。
欲盖弥彰是不聪明的。
周存声看了眼时间,又告诫秦漫漫,“等会爸爸也会来,如果你想跟他见面,那就在这儿留着,如果不想,还是提前走。”
周康算得上是秦漫漫的一道软肋。
她死也不想见的人。
周存声会拿周康来压她,是她没有想到的,眼睛的湿漉还未褪去,那样定格住,沉吟片刻,分析道:“你不是怕别人知道我是尔恩的妈妈,是怕桑桑不高兴吧?”
周存声白色眼球上浮出的淡淡血丝抒写着他的疲惫,那是对这段感情折磨的枯竭,连撒谎也不屑了。
云淡风轻地眨眨眼,接着承认,“我不想再让她难过了。”
亲耳听见,秦漫漫嘴角抿直了,“是我太紧张了,尔恩在周家,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她拎着包站起来,眼泪消失。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桑桑在的时候我是不会出现的。”
这次周存声没有被她的以退为进打动,到她的背影消失,他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说,默默回了病房,守在尔恩身边。
到秀姨和周康一起来,他紧绷的精神才松懈开,周康在病房里巡视一周,没看到秦漫漫。
“怎么就你一个人?”
周存声有气无力的,“不然呢?”
“秦漫漫不是也跟着来了?”
“我让她走了。”
周康神色即刻变冷,在周家做事久了,秀姨知道这是争吵的前兆,帮忙解释着,“秦家还要人呢,秦小姐回去也是应该的。”
周康没给这个面子。
冷斥着周存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周存声绕过他,要走时问了秀姨一句,“桑桑在家吗?”
秀姨凝噎了下,“她走了……”
“走了?”
“……她还说你陪在尔恩身边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