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桑抽时间赴约。
看到那几箱沉甸甸的东西,顿时有些犯难,声线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庭书哥,这么多呢,你让我怎么拿?”
周庭书将加了糖的咖啡推到谢桑面前。
文质彬彬,眉眼皆微垂,“你没有开车来?”
谢桑摇头:“没。”
“是我考虑不周到了。”
他主动揽错,又丢出缘由,“只是我想存声不那么想让我去你们家,小妈又一定要把这些交给你,还交代不要说是她送的。”
“为什么啊?”
“你知道的,她对存声,一向不能表露的太关心。”
这是周家明里暗里都知晓的事。
后妈不好当,不能疼自己的亲儿子,却要对原配的孩子嘘寒问暖,这才不会被说是偏心。
申嘉歆这点做到了满分。
甚至过激。
但没人觉得不对,只当作她想表现,苦的便成了周存声。
周庭书这么一说,谢桑豁然开朗,却又忍不住嘟囔,“明白了,不过也用不着谨慎到这种地步吧?”
“是呢。”周庭书没否认,敷衍过去。
他们能聊的时间不多。
谢桑要忙,他也要。
周庭书起身时却不小心撞到来隔壁桌送水的服务生,咖啡洒到衣摆上浸透出一片深灰色,面对服务生的连连道歉,他微笑安抚:“不怪你。”
谢桑递去纸巾,“看来要留下颜色了。”
“没关系的。”周庭书抱着惋惜,“只是要辜负小妈的一片心意了。”
大衣看上去是崭新的。
谢桑不笨,听出来这衣服大概是申嘉歆送的,现在脏了,虽说他节俭,但也不至于会穿着脏掉的衣服。
必然是要扔掉的。
谢桑一时凝噎,“干妈这是把你当亲儿子疼呢。”
周庭书淡笑,“可到底不是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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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那些东西回去,想不惹眼都不行。
周存声没好气地坐在一旁,尔恩帮着保姆一起摆螃蟹,耳朵却能听到那边暗潮涌动中的争吵,“我怎么知道你去见了他?他那个气味我都能闻出来,你说我怎么知道?”
他指尖苍白,在电脑触摸板上滑动。
心思却在谢桑那儿,她从他身边走过,哼笑一声:“你少阴阳怪气的,他是哥哥,见一面有什么问题?”
“哥哥?”周存声又笑,“哪门子哥哥,别是情哥哥。”
谢桑驻足在他身边。
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他身上砸,“吃错药了吧你?”
那东西软,砸不出什么痛感,周存声也不计较,过了两句嘴瘾便作罢。
因为周庭书,晚餐并不愉快,谢桑随便吃了点便回房躲着,没一会儿周存声端着热牛奶进来赔罪。
赔罪的姿态却仍是高高在上,“记得喝了再睡。”
谢桑神情散漫,没搭理他,听到他的脚步声到了门口,无厘头地问上一句:“周存声,干妈送过你衣服吗?”
他顿住,“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
“没有,送我两个巴掌吃吃还差不多。”
他还能开得起玩笑,倒是豁达。
谢桑记得小时候每次申嘉歆送周庭书什么东西,周存声要么不在,要么便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那时她心疼他,总在事后拿着自己自以为宝贝的东西去哄他。
却总遭到他的呵斥,“少拿你的垃圾来施舍我。”
谢桑捧着糖果,天真无知,“这不是垃圾,很甜的,你尝尝。”
周存声不要。
她只好用言语安慰,“等我有钱了,也给你买那些。”
周存声嘴上骂她是傻子,可年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到底是被她的真挚填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