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点,喧嚣已过,除夕钟声已冷,长巷内不时还会响起鞭炮与烟花声。
几根插在雪中的烟花棒燃烧殆尽,顶端是残留的余灰。
因为有禁止烟花爆竹的条例在,当下的除夕夜早也不会像几年前那般,烟花炮竹响彻整晚。
这个时间,便归于寂寥。
周存声跟谢桑没能赶上除夕,回到泰禾院子时,人已经散席,只有秀姨在忙着善后,看到他们回来,忙迎上去,拿外套递热茶,关怀备至。
“听说京航高速上又出车祸了,你们没事吧?”
周存声轻啜了一口热水,将茶杯递回去,用干净毛巾擦了手,轻摇头,“没什么事,老太太他们都睡了吗?”
“没等到你们,她老人家熬不住夜,已经睡了。”
“别吵醒他们了,”周存声握着谢桑的手,他手掌宽厚,已经被热茶和热毛巾暖热,现在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将温度传递,“我跟桑桑也回去休息了,明早再来跟老太太赔罪。”
秀姨追上来,“你们吃东西了没有,要不要弄点什么吃?”
跟谢桑在一起久了,连带着周存声的胃口都小了很多,他倒是不饿,谢桑侧过眸,躲开他的视线,“我不饿。”
“那好。”秀姨也不勉强,“你们快回去休息吧,天晚了,又冷。”
不管夜晚多冷,谢桑都不会心软。
室内有暖气,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再发生,谢桑从柜子中多找了一床被褥出来扔给周存声,“你睡沙发去。”
周存声被砸得眼冒金星,抱着那床干净的被褥,不明所以地看向谢桑。
“……我睡沙发?”
这也太可笑了。
他虽然爱她,愿意纵容点,但还没到这个地步。
谢桑却裹着自己的被子,缩成一团,戒备地凝视着周存声,眼睫被晕成一片的昏黄,“你不是答应我再也不勉强我的吗?”
“那也不代表我不能睡床上。”
周存声说着要靠近,谢桑却轻抽鼻息,以楚楚可怜的姿态面对他,让他进退两难。
他们互相拧成两股绳。
僵持着。
看谁先认输。
事实证明,在谢桑面前,周存声又完败了。
他拿着枕头,面无表情,的确是疲惫了。
音色很沙哑,透着浓浓倦意。
“你早点休息,我睡沙发。”
谢桑松了口气,安然倒在床褥中,用被角蒙住脑袋,灯没有关,透过层层布料和棉絮间,能看到晕花的光亮,很柔和,在那样的柔和中,她陷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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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并不好睡。
周存声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躺在上面,双腿都要蜷缩着,因为环境不合人意,他很早便醒来,洗漱穿戴好,谢桑还在深层睡眠中。
她睡得鬓角起了汗涔涔的湿意。
周存声伸手,将黏在谢桑脸上的头发拨开,盯着她因为均匀呼吸下而起伏的鼻尖,还有那层白里透红的皮肤,沾染着一层薄薄的绒毛。
像是成熟水蜜桃的表层。
他俯身,在她眉心留下一枚清清浅浅的吻。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谢桑都是爱犯困的,在佛德时读书时就经常赶不上早课,连考试都会因为睡过头而错过。
周存声早点叫她,还会被她耍赖皮地埋怨,“就让我再睡一会儿不行吗?”
周存声冷冽地斥她:“不行。”
这时候,谢桑就会眯着眼扑上去,熟练地用唇堵上他的嘴,不再有半分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