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车延长车程,前方又不巧发生了交通事故,有些车辆已经熄火,车主下了车,站在护栏边儿透气。
一路上谢桑都将头靠在右侧休息,借此远离周存声。
车子十五分钟没移动。
周存声开门下车,雪花飘落到鼻尖,化成水,他站在冷风里,打火机里的火焰跟着风摇曳,反复几次之后才点着烟。
这个时间,多的是没有办法赶回家的人,小孩在车里哭闹,男人躲在车外,妻子也跟着生闷气。
相比之下。
从头睡到尾的谢桑就恬静多了。
烟丝飘荡在空中,跟雪花作伴,成为底色,周存声指尖被冻得僵硬,弯曲着去弹烟灰时,都显得异常艰难。
烟抽到一半,车还没有要动的意思。
后方一台轿车门被打开,副驾驶上冲出来个年轻女人,长卷发,在这样的天气还穿着短裙,长腿在冷空气中微晃,随即跟驾驶位上下来的男人在这里争吵起来。
女人气得欲哭无泪,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捂着外套的领口,指着男人的鼻子大骂:“我都说了要早两天回,现在好了,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呢!”
在大庭广众之下。
男人兴许是觉得没面子,扯着她的手要往车里塞。
动作可谓粗鲁,周存声看着都嫌疼。
两人推搡拽扯,从后走到前,靠近他的车子,因为女人的嗓音太过尖细,嘶叫起来格外刺耳,男人又拿她没有办法。
那争吵声钻进车里。
也钻进谢桑的耳朵里,她的梦境被刺破,皱着眉头,很不舒服的样子。
那声音在耳旁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便戛然而止。
让她断了弦的睡意瞬间又接上。
醒来时车子还没动。
视线朦朦胧胧,从车窗递出去,夜幕降临,能看到高速上闪烁的车灯密集地聚在一条道路上,汇成一条不灭的星海。
周存声站在边缘,身边还有个男人,看着很陌生,像是他在这里认识的。
他把火机递过去。
余光扫到车里醒来的谢桑,微笑着说了些什么,便回到车里,“饿不饿?应该再有一会儿路就通了,到前面再休息会儿?”
多么贴心的一番话,谢桑却莫名觉得关心过了头,“不饿,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后车的车主,刚才在跟他女朋友吵架。”
所以他是去劝架了,多稀罕?
谢桑在思考间,想到睡觉时听到的尖锐吵声,看来就是他说的那人了。
可这事放在他身上,简直十年一遇,周存声哪有这样好心的,算不得好奇,她随口一问:“你不是最不爱多管闲事骂?”
“不是怕吵醒你吗?”
朦胧的天色里,却能在周存声瞳底看到若隐若现的爱怜光泽,谢桑却有些荒谬地笑他,“你可真是贴心。”
其实不然。
发现那对情侣吵到谢桑时,周存声没好脾气,劝得也僵硬,上去便冷漠着声线,似告诫般:“我女朋友在睡觉,你们要吵能不能去别的地方吵?”
那女人极为泼辣,当场就涨红着脸要跳脚,还是男人将她拉住,接着向周存声道歉。
见他态度好。
周存声才改变方式,又补充上一句:“她起床气很重的,要是被吵醒,我也控制不住。”
那是极为亲密的话,却不是他信口胡诌。
谢桑听来五味杂陈,没什么底气地反驳他,“谁起床气重了?”
“难道不是吗?”周存声胸膛里被回忆压得沉甸甸的,“而且我觉得那个女孩儿吵起架来的样子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