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晚申嘉歆来电话,对谢桑好言相劝,要她回去。
不为别的。
面上工夫总是不能缺的,不然周康那一关也过不了。
身不由己此刻在谢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能潇潇洒洒地走又怎么样,没有自由身,照样是要灰溜溜地回去。
只是她没想到,周存声会不远万里地来接。
上次分别的时候是怎么样,这次见面就还是怎么样,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不会像老话里床头吵架床尾合的夫妻一般。
谢桑上了车默默坐着,打定了注意要将沉默进行到底,周存声不吭声,她也不吭。
车开上了高速。
这个点每条路都在堵车。
各处都是奔波着赶回家过除夕的外乡人,整个高速水泄不通,车子成了最没用的交通工具。
半个小时过去,前方没有一点要移动的意思。
谢桑的耐心结束,对自己都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不由自问为什么要上这辆车?
“前面下去吧,去买张票回京华好了。”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周存声是故意的,他决心带着她堵在高速上过除夕,“你打开手机看一下,现在还有票吗?”
“那怎么办?”
“慢慢等。”
谢桑不是能坐得下去的脾气,“我有办法弄来票,你等会儿开下去。”
这时候谢桑才发现周存声的嗓子是哑的,却还轻声细语地对她,“好好坐着。”
车又开了一段,没两分钟又堵上。
兴许是他自己都等烦了,竟然打着转向灯,谢桑一瞧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这缺德事他没少干。
“堵着就堵着,你没事别往应急车道上跑。”
话匣子好像就此打开了,周存声不想让她关上。
在这样的氛围下,他问了:“要不是申嘉歆给你打电话叫你回去,你是不是过了年都不会回?”
谢桑看着紧凑的车海,不愿应答。
他又补充,“上次的事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强迫你,你不拿那些话来激我,我不会那样的。”
谢桑额角靠着车窗一角,温度舒适。
她嘴角勾起笑,笑得鄙夷,“得了吧,你要为这种事情道歉吗?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她的嘴硬是武器。
周存声不会还手,宁愿自己疼,“以后我不会那样了。”
“千万别保障什么。”
谢桑淡淡地嘲讽道:“男人的保障最廉价,更别提什么以后。”
她跟他难有以后。
现在她抓不到把柄,只能任其拿捏,可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
周存声是认同她这话的。
甜言蜜语能让女人高兴,并且不需要付出一分一毫的代价,但凡是个男人都知道,誓言是最环保的。
所以他们可以对每个女人说一遍”爱你一万年“的誓言。
可周存声不能接受,谢桑把他当作这样的人,“桑桑,我不是那些人,你不能把我跟他们相提并论。”
谢桑深感倦意,眼皮垂着,无法掀开,也没心情去关怀周存声的情绪,“可在我心里,你跟那些人没有什么分别,所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又或者说,他还不如那些人。
中途谢桑醒来,已是黄昏,车辆从松江跨越好几个城市,不知游离到了哪里。
她趁着稀薄的余光,凝向周存声一眼,他白皙的脸孔像一块玉,神圣昂贵,可显露出的表情,却是那样落寞失意。
那是谢桑真诚爱过的人,可此时此刻,她毫无波澜,竟然找不到任何她爱过他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