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桑却是对着他笑起来。
不再似以往露出或厌恶或鄙夷的神色,“这很奇怪吗?”
周存声不相信。
“你不讨厌我?”
他真正想问的是“你不想让我死了”?
那晚,他分明在谢桑的声音和语气里,听到了那样深切的恨意,恨到他需要克服许多心理防线,才能跟她见面。
那天顶着被申嘉歆讽刺辱骂的风险过去吃饭,也只为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跟谢桑见面。
谢桑没有看周存声的眼睛,手执棉签,擦拭着他的伤口,容情淡淡,“有什么好讨厌的,之后我们还要在一起养孩子呢。”
“你真的这样想?”
“不然呢?”
她还有的选吗?
的确没有。
所以她要用骗的,用下作的逢场作戏,曲意逢迎,来骗出真相,当作自己的筹码,借此逃脱这样的命运。
这时候,谢桑才发现,一个对她交付真心的男人,有多好骗。
“难道真的要整天勾心斗角的过日子,还是在水里投毒?枕头下藏刀?那多累啊。”
真虚伪啊,谢桑在心里暗骂自己,可比起一辈子跟周存声在一起,她宁愿先忍一时。
周存声却也不是傻瓜。
他是亲耳听到她要他去死的,时隔几个月,就算有秦漫漫那番话,也不可能让谢桑立刻原谅。
他又悲又喜。
悲在要陪她一起演戏。
喜在,能在这场戏里找寻一点爱意。
“那之后……你会回去住吗?”
这是他的奢望。
谢桑扔掉脏掉的棉签,微笑着,“当然啊,我还要见见那个小朋友呢,不然以后怎么相处啊?”
给他擦好药,谢桑又拿起他的手,“你都被咬了,要打针的吧?”
“没关系,没有很痛。”
“要的。”
她的关心仿佛回到了从前,让周存声恍惚,“抽个时间,我陪你一起去。”
不由得他拒绝,谢桑的睫毛忽闪着,挡住眼底许许多多的复杂情绪,她站起来,“那就这样说好了,我得去干妈那里了。”
走出周存声的房间。
谢桑的笑容骤然消失,表情和室外的温度一般低,她转身,目标清晰,向着申嘉歆的房间走去。
不出所料。
她这个时间该在陪老太太聊天。
房间内没人,最近周康在家,也住在这里。
谢桑走进洗手间,在洗漱台上看到梳子上落下的几根男性短发,以及那把蓝色牙刷。
在抽屉里翻出申嘉歆包装金银首饰用的密封袋,她拿走两个,一个用来装头发,一个装牙刷。
剩下的,便是要拿到尔恩的头发。
只要他是周家的孩子,不管是谁的,那一定跟周康有着脱离不了的关系,可究竟是荒谬父子关系还是爷孙,都要等结果出来,才能盖棺定论。
走出门外恰好遇到申嘉歆回来。
她对谢桑没有防备心,见她从房间出来,还乐呵呵地拉着她去前面招待客人。
谢桑找了个借口回去换衣服,顺带藏起那把牙刷。
匆匆赶到时已经有些晚。
好在来拜访的人并不陌生,可忽然见到,还是让谢桑一怔,笑容很快爬上面颊,被申嘉歆叫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做出乖乖女的样子,“江谣姐。”
来的不止有江谣,还有跟她一起的贺敛,就算当着周家人的面,他也没给谢桑好脸色,不如江谣那般,对谢桑微笑。
而是转过脸,当作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