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声出来时谢桑乖乖坐着,在他看来,是认命了,没搞什么幺蛾子。
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谢桑却伸手关了灯。
干涩的音调在黑暗中传来,“能快点吗?我还有事。”
周存声丢了毛巾,覆身过去,“快不了。”
他用潮湿的手指拨开谢桑脸颊的碎发,夜色下什么都看不清,发丝在指尖跳跃,周存声盯着谢桑的眼睛,她不像他,本就有双含情眼,笑起时总让人误会是在留情。
她偏就是个醉眼沁泪的眸。
什么时候看,都叫人心疼不已,睫尖一颤一颤,在他吻她时,仿佛下一秒就要掉泪,很快连肩膀都在颤抖。
周存声的吻贴到她的发丝上,柔软而疼惜着滑到眉骨。
察觉到她的恐惧,他比她更煎熬。
她像是失足少女,在奉献自己的第一次,而面前这人,等同于将她干净的半生亲手扼杀的侩子手,无论他如何疼爱,她都只会恨他,仅此而已。
周存声吻到她的唇珠,顺带摸到了她眼角的湿润。
跟着心悸一瞬。
却不断洗脑自己,把自己当个混蛋就好了,他那么喜欢她,喜欢就要得到,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手探到腰了,却又蓦然停下。
周存声一吸气,挫败地埋进谢桑脖颈里,呼吸由轻变重,又听到她松了口气的叹息,不禁苦笑,“就这么受不了我碰你,还敢跑来?”
“那你呢,你为什么总欺负我?”
猛地被推开,谢桑屈起膝盖,坐到了床头,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像一只剥了皮即将被拆吃入腹的兔子。
周存声开了灯。
“砰”的一声。
晕开的几丝橙黄色暖光落在谢桑脸上,她的皮肤细腻透白,有泪痕,用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看周存声时,让他更想哭,伸手想替她擦眼泪,谢桑却偏头躲开。
那种细微的动作,最伤人。
周存声收回手,收回那些卑劣的心思,又冲进浴室冲冷水澡,门摔上,谢桑擦掉眼角的泪,那番凄楚的表情随之消失。
冷水兜头而下,渗透每一根发丝,覆盖皮肤。
灌进鼻腔,大脑缺氧充血的感觉让周存声险些要闷死,可他宁愿闷死,也不想面对谢桑那张冰冷的面孔。
他无法接受谢桑为了梁求能付出这些。
更不想面对她那样惊恐的表现。
好像他是洪水猛兽。
此情此景,与之前相比,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分明她曾经是那样的爱他,面对他的横眉冷对,斥责埋怨,她都是义无反顾的热血,捧着温纯明朗的爱意站在他身边,他也从没在这些事上强迫过她,从来是她心甘情愿。
在佛德时,他因为吃醋对她发火,几天几夜不跟她说话,也不让身边朋友跟理她,跟她分房睡,吃饭也不跟她同桌。
那种惩罚让谢桑手足无措,只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见到他就跟在他身后,被他一把推开,也是只憋着眼泪,哽咽着说:“我以后再也不跟其他人单独去吃饭了还不行吗?”
周存声特好笑地回她:“吃去啊,有我什么事?”
他往前走,她又从地上站起来跟过去。
周存声在房里换衣服,解开纽扣,套上干净衣服,要换裤子时谢桑扒着门框张望进来,见他把皮带抽开,她便拿着裤子跑过去,笑嘻嘻地:“你要换这个吧?”
他不吭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要耍什么花样。
却没想到她会直接在他面前,蹲了下去。
第二次冷水澡结束。
周存声出去时,却不见了谢桑的身影,枕头上还留着她的泪痕。
他出去,问向阿姨:“桑桑人呢?”
阿姨慌张着,“……她说有事,先走了。”
很快。
周存声就反应过来。
他又被她精湛的演技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