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问声让他们又回到现实。
谢桑眨动眼睫,背景是几座相邻的高楼大厦,寥寥无几的夜星生长在漆黑夜幕中,玻璃窗倒影着城市风貌、人工星光。
谁走到其中,都是最渺小的存在。
可谢桑坐在这里,却是独一的那个,她做出困惑不解的神色,装傻给孟诀看,“这问题你们都问了多少遍了?”
孟诀一下子有些难为情,“……我知道的不全面。”
“还能去哪儿,游山玩水,把钱败光了,不得灰溜溜地跑回去?”
她说话时在笑。
可又像是个竭力在逗观众捧腹大笑却失败的喜剧演员,那是最糟糕的表演,糟糕到孟诀想要配合她都做不到,“这话骗骗善善还可以,我可不觉得申姨也相信了。”
“她问不了那么多。”谢桑又将错放在孟诀身上,“你以为谁都像你,喜欢揭人伤疤?”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关心你。”
“快省省。”
她不跟他玩煽情的这套,“周存声什么时候回来?”
“我打电话了,没人接。”孟诀适时转移话题,不刨根问题,“估计快了,他晚上总要来一趟。”
等到十二点钟。
还是不见他的身影。
谢桑等到犯困,孟诀也不能走,要陪着她等下去。
大楼逐渐熄灯,对面的玻璃房子也因为夜深而失去了斑驳光影衬托,留下的,不过那么几簇。
谢桑醒来,面前是巨大的落地窗,将城市夜景揽入眼中。
她睡意未消,看着那些,都是仿佛笼罩着一层迷蒙光线,孟诀在后叫她,“醒了,看来声哥今天不回来了,要不我们先走?”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谢桑拿起包,跟着他去坐电梯。
这个时间的大厦人不多,员工大都散去,加班的不少,却各个犹如幽灵,埋头在一方屏幕之间。
走出大楼。
孟诀去开车,谢桑跟在他身后,突然听到鸣笛声。
那声音尖锐刺耳,市中心是禁止鸣笛的,但放在周存声身上,又显得稀松平常。
孟诀循声去看,是周存声的车。
他人坐在车里,像是刚到,挡风玻璃上缭绕着几缕不知从哪儿来的光,斑斓绚烂,淡淡得贴在周存声的眉眼间,融化了他的戾气,看起来竟有几分没有形状的柔软。
谢桑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提起来,恹恹地对孟诀说:“我先过去了。”
他点头,没多言。
看着谢桑上车,坐在周存声的副驾驶,车辆离开,自然地好像以往每次,周存声去学校接她一样。
但他们又都知道,此一时彼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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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原因却大不相同。
谢桑不知要如何开口才能让自己显得不像是在求情。
而周存声,仅仅是因为疲惫,一颗心都在坠,哪里还有心思询问些什么。
剧组开工以来谢桑就没回家。
确切地说。
她并不把这个地方当作家。
阿姨开门见到她,恭敬地犹如对待尊贵客人,周存声声嗓垂着,每个字都能让人听出疲劳,“去弄些吃的,清淡些的。”
那便是要符合谢桑胃口的了。
阿姨赶忙去弄。
周存声带着谢桑回房,他们各自心怀鬼胎,谢桑酝酿着为梁求说好话,周存声准备拒绝。
他扔下那件外套,驱散浑身的疲惫,眼神有些许旅途奔波的劳累,望着谢桑时,很是脆弱,“难得亲自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他什么都知道。
谢桑也不演了,“梁求的事,是你做的吧?”
“是我。”周存声这人,从来下作到坦荡,让人恨之入骨,却无计可施,“你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替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