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升旗仪式是乏味又漫长。
唯有云善能找到解闷的办法,跟孟诀打打闹闹,消耗时间,秦柏廷时不时又插进一脚,找他们拌嘴,谨防睡着。
随着天色渐升,人流量越来越多,从后挤过来,谢桑没站稳,险些被挤得摔倒,站好后却又发现没人挤得过来了。
回头看,不知周存声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挡住了人群。
他屹立不动,任凭身后怎么冲撞,都不碰到谢桑,轻昂着下巴,紧绷的神色表情,比这里任何人都要严肃。
谢桑轻叹了口气,低声跟他说话,“你站我后面看不清,站回去吧。”
“看得清。”他来这儿也不为看什么,“但你要是不想让我在这儿,我就走。”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谢桑讶然。
一旁的人都在吵吵闹闹,周存声站着,却仿佛隔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让那些变成杂音,他自己的声音却无比清晰。
云善还在跟孟诀闹着。
周庭书静静站着。
他们的队列里已经不见了秦柏廷,打眼瞧上一圈,才看到他正在勾搭一位来旅游的年轻姑娘,不亦乐乎。
唯有他们,陷在古怪的氛围中。
谢桑不吭声,周存声便自己说:“我听到你们说话了。”
他主动承认,谢桑轻僵肩膀,面前的景色愈发清晰,被晨曦照耀着的巍峨景观一寸寸浮现,像放大的镜头,以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在眼前。
她迟钝许久,才回周存声的话,带着讽刺,“听到了又怎么样,你不是应该得意吗?你永远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压制别人。”
“这次不是我。”解释无用,周存声却还是要说,“用家庭压力强迫你跟我在一起,这是我做的。我承认,手段很卑劣、无耻、所以在你看来,我根本是罪大恶极,你恨我,是应该的。”
周遭挤挤攘攘,谢桑却没被挤到,心境还是一样的冷静镇定,“别说这些,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你的情非得已。”
她的发丝被风吹起来,织成一张网,彻底将周存声套牢,他哪里也去不了了,“没有情非得已,我只是想告诉你,除了离开你,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有怨言,那些羞辱和恨意我都愿意承受。”
“我没羞辱过你。”
她对他做的那些,怎么就能算得上羞辱了?
看来他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羞辱是什么样子的。
“不重要。”周存声开口就翻篇,“你不用为了家里的要求,对我曲意逢迎。”
“那麻烦你以后不要惹事。”
景象归于最震撼的那一面,所有人举起手机,都在记录这一幕。
就连一直闹腾的云善也安静了下来。
广场只有歌声,悠扬而庄严的,随着风,一点点变淡,又远离,那是谢桑等待得最久的一段时间,临走时,她又回头看了眼,恍然觉得从天黑到天亮,再到听见周存声那番话,都不太真切。
回去路上云善已经闹不动,趴在孟诀肩头补觉。
换成周存声开车,他将车速提高,没一会儿便开回了家,几人沉沉醒来,却瞧见家里保姆神色慌张地跑过来。
周存声开车下去,保姆直奔他身边,“你们几个跑哪儿去了,找不到人,都急死了。”
“出什么事了?”云善揉着眼睛,“又不会丢了。”
“存声先进去,你爸爸找你呢。”
这个时间不到八点钟。
连吃早饭都来得及。
周存声沉着声,“等我干什么?”
“他说要问问你是不是打人了?”
背后几人也听不明白,周庭书先问:“他早上跟我们在一起,怎么会打人?”
“不是早上,是之前。”
周存声虽然为人狂妄,但打人的次数,屈指可数,那么不冷静的时候,这一个月来,只有一次。
为了谢桑,动手打梁求那次。
隔了这么久,谁都没想到,事情会被翻出来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