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次跟着江君进组时谢桑正处于低谷期,情绪差,脾气差,常臭脸。
运气背到在组里遇到拍戏讲数字的演员。
她匪夷所思,几近崩溃。
如今想来,更是难平心头恨,言语间都是不齿,“怎么有人能拿着那样高昂的片酬却连台词都不背?竟然还有粉丝夸她敬业,敬的哪门子业?”
梁求在这个行业太久,对此屡见不鲜,“你是因为她拿钱不办事生气?”
“不是。”谢桑摇头,很是感叹,“是为她的对手戏演员生气,搭档这个样子,他能演得好吗?”
“其实这也是你。”
那是很轻的一声。
并不像是在跟她对话,甚至只是梁求自己琢磨后突发的感悟,谢桑又呆住一瞬,很快又继续吃起东西,没有细问,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说她也是数字小姐,擅于在感情中对对手说一二三,以至于让他们的爱意无处安放。
对梁求是如此,对周存声更严重。
梁求是好演员,这样的戏他能接住,周存声不是,所以他爆发。
-
一整晚房门都没有动静。
没人回来。
更没人坐在另一边吃饭。
晚餐味同嚼蜡,周存声一口也没吃下,饭后一人坐在客厅等待,想到白天的争吵,终究是自己太冲动,一念之间,便又拿起车钥匙找了出去。
才下楼,手机响起。
竟然是谢桑的电话。
他接起,尽量维持好态度,“想回来了?我去接你。”
那是他的隐忍、退让。
话筒里传来的却是男人的声音,还是他熟悉的人,“她在医院……”
胃病是持久的,并且难以根除。
隔三岔五会疼,谢桑足够麻木,这次是梁求看不下去,才将她送到医院,检查过后吃了药,在病床上疼到半昏迷过去。
昏迷时隐约感知到手掌一直被攥着。
密密麻麻,有了湿意,也不放开。
胃旁贴着只温暖的物件,不断地打着旋,在帮助她缓解,疼到额角出了层薄汗,也有人帮她擦去,蜷缩着身子时,那只手又拍着她的后背。
像在哄人。
用尽最大的努力哄。
意识回归了些许,谢桑口渴,轻动唇,念着渴,便有人给她冲热水,将她扶起来,递到唇边喂,在呛出来时又擦掉,轻声细语,音色清透温淡,“慢点喝。”
喝够了,谢桑眯着眼睛推开,朦胧视线中看到抱着自己的人,短头发,下巴棱角流畅,她下意识脱口,“梁求,谢谢。”
周存声动作微滞,抽了口冷气,没吭声,将她放下,重新照顾着入睡。
天亮时人才醒来,手却抽不出去,谢桑睁眼去看,才发现还被握着,可怕的是,那手上还戴着一枚戒指,就是她送出去的那枚赠品。
身子猛然发寒。
手被抽出。
惊动了周存声,他也醒来,眼中是血丝和疲倦,以及看清谢桑表情后的自嘲,“不是梁求,让你失望了?”
谢桑疏离的眼神有够伤人,“他人呢?”
她一句也不问他。
开口要问的却是别的男人,周存声却不能有任何不满,他低头,那笑藏着伤痛,“我揍他了,让他离你远点,再带你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进医院,饶不了他。”
“我不是你的宠物,除了帮你养孩子,跟你没有其他关系。”
她讨厌他的领地意识。
从前讨厌,现在更讨厌,但看着他仿佛为情所伤的样子,不禁露出轻蔑笑容,用残存的力气将他伤到体无完肤,“你该不会痴心妄想我们还能谈情说爱?”
周存声难堪至极,“不行吗?”
“那也只会是你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