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时,她刻意留下那瓶牛奶。
刘叔却提醒:“桑桑,牛奶别忘了。”
这下谢桑才明白。
周存声那句“麻烦了”,究竟麻烦什么,连一瓶牛奶都要关注,可不就是够麻烦的?
进入机场。
找到垃圾桶,谢桑将牛奶投掷进去。
玻璃瓶,砸进清晨空荡荡的垃圾桶内,迸发出破碎的液体蔓延声,她没回头,走得决然。
飞机落地,到达松江。
第一条便是周存声的信息,问她有没有平安落地。
谢桑看了一眼,没有回。
过了今天。
他们就永远不可能有关系了,所以走向影视城的每一步都焦躁。
要先将行李放回去。
可路过梁求所在的剧组,谢桑驻足,决定进去跟他见一面,商量一下几点钟他下戏,好去领证。
昨晚之后,她在梁求身上窥见一种难得的能够让她栖息的温存感。
所以已经做好了要跟他过日子的准备。
提着行李箱进去。
谢桑落了点和气的笑意给剧组外的工作人员,“你好,梁求在吗?”
影视城外面围着一片群众演员,里面是金贵的大牌明星,片场外围是道具组和安保组,里面是能坐着睡大觉的导演和制片。
阶级分层显著。
站在谢桑面前这个,也就是个无关痛痒的人物,他上下打量她,很快认出来,“谢小姐?”
来着跟梁求吃过几次营养餐。
梁求为人亲和,在剧组工作人员和群演那里都有不错的印象。
谢桑点头,“我能进去吗?”
“可以的。”
既然是认识的人,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刚才你们组的江导也进去找梁哥了。”
江君?
记下这一茬。
谢桑绕过那些人走进去。
梁求休息室的位置她记得,径直走去,却在门口看到一圈围着看热闹的人。
而休息室里面。
正传来争吵声,有一道很熟悉的,属于江君。
他圆滑又没什么骨气,很少和人吵起来,谢桑走近了,才听到为什么吵。
隔着拥挤的人群缝隙。
她看到江君用食指指着梁求小助理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以为你们是什么好东西,瞧不上我们,我们还瞧不上你呢!?”
助理脸红脖子粗,掐着腰,阴阳怪气,“瞧不上最好,赶快带着你们家那个破鞋离我们梁哥远远的,真是,什么脏东西!”
江君上手扯住助理的领口,“你说谁呢,你再说一遍!”
“说得就是谢桑!”
这下指名道姓了。
每个字都下了重语气,传到当事人耳边,她站在人群后,血液从身体里嗖嗖得往下落,汇聚在脚底板,双腿沉重得抬不起一步来。
快逃啊。
逃开,就听不见这些了。
可她一步也迈不动。
更为难听的字眼像针尖似的刺进耳朵里,深埋进身体,游走浮动。
“情人”“烂人”,他们吵得混乱,像是市井里因为三五块钱而互相撕扯头发的泼妇,唯独那几个字,很清晰地从梁求助理嘴里说出来。
谢桑听不下去。
江君也听不下去,他那么谦和的人,也忍无可忍,将人按在地上挥起拳头,众人大喊大叫着上去拉开,一部分去喊梁求。
有人转身,蓦然撞见谢桑,有一滞,眼中快速闪过轻蔑,接着跑开。
梁求被找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助理被江君按在地上打,满脸是血,三四个人都拉不开。
同时也看到了拿着行李箱站在外的谢桑。
却顾不得其他。
绕过她,上去拉开了两人。
再回头时,谢桑却已经消失在了那里,他一瞬间晃了晃,很不安。
那感觉就像是,她再也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