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禾后院的池塘被填,花草经过修剪,凉亭也有翻新过。
月光洒落在茂密草丛的小道中央,泛着冷意。
在凉亭下坐下,谢桑望着原本的池塘位置,思绪出神,她刚到周家时,经常被骗到后院欺负,那时申嘉歆忙着在各大电视台露面,顾不上她,老太太年迈,极少走出房门。
她大多时候孤立无援。
来这儿第五个月,带来的一只棕熊玩偶不知被谁丢到池塘里。
临睡前谢桑才发现不见。
找到池塘,看到棕熊玩具玩偶在水中央,一度崩溃,又不敢贸然去叫醒院内保姆来帮忙,只好找工具去捞,她卷起裤脚站在边缘,冷水刺得皮肤生疼。
又一个不小心跌进池塘里,面朝下,呛到一大口凉水,快窒息的时候,却被猛地提起来。
她衣裳湿透,狼狈不堪,看到的却是融融月色下周存声的薄情眉眼,他提着她的后衣领,拧眉发问:“要自杀也不要死在这儿,晦气懂不懂?”
他们认识没多久。
谢桑连话都不敢跟他搭两句。
被他一嘲。
眼泪落得厉害,哭得浑身都在颤,一连打了好几个泪嗝,在周存声眼里,俨然就是个最大的麻烦,他松开她,径直离开。
谢桑却边哭边叫他,“……你,你能帮我吗?”
“帮你什么?”
她指向池塘中央那只丑的不行的玩具。
周存声发誓。
他这辈子没做过那么蠢的事,也没见过那么丑的玩偶,鬼使神差卷着裤脚跳进池塘里,从水里捞起那只泡的发胀的玩偶时,他想,秦柏廷一定不是因为想欺负谢桑扔她的熊。
纯粹是因为这熊太丑了。
丑得碍眼。
可谢桑却像对待宝贝儿,喜极而泣地对他道谢,又解释,那是她过世的奶奶送她的,从小就陪着她睡觉。
周存声衣服湿了大半截,吹着冷风,听她说了很久关于那只丑熊的“出生史”。
等她说够了。
他才沉声警告她:“不准把我帮你的事说出去,不然我就打死你。”
十一月的月色格外凄冷,小谢桑就站在一片水波旁,对着周存声点头,发誓保证,“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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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被埋之后谢桑很少想起这些。
如果不是她怀有感激之心,真要将周存声人性里那一点点的好也遗忘了。
等了半个小时。
猜测申嘉歆跟周存声的战斗已经结束。
她才回房。
走入昏暗的长廊,她的房间在最角落,拐过弯,便看到了地上了三根烟头,混杂着一些漂浮的烟丝,合成满地狼藉,周存声就站在那里,一边等谢桑,一边抽烟,让自己镇定。
但事实证明,他只会更烦闷。
听到脚步声,周存声侧过脸,稀缺的月色落在他肩头,映着脸颊一侧的巴掌印,又红又肿,更显得他萎靡不振,落在墙上的影子颜色都淡。
谢桑顿在他面前,望着他挨打的地方,又挪开视线。
“你别在这儿,让别人看到会误会。”
她走过去要开门。
周存声丢了最后半根烟,身影落在她身后,有强烈的压迫感,从上至下,他一低头,下巴就能放在她头顶,身子瞬间软下来,将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
这个距离太暧昧。
谢桑侧身躲开,给了他一种冷淡到了极致而浮现的温柔,“你再这样,我去干妈那儿了。”
也不知他们谈了什么。
周存声竟然这样受伤,挤出一丝模糊难辨的笑容,“以前秦柏廷他们欺负你,也不见你这么爱告状,对我这么苛刻?”
他将脆弱的那一面摊开,给谢桑观赏,可她却不屑一顾,不由想起周存声和秦漫漫亲吻的那次,更为恶寒,“因为你比他们更讨厌。”
她说完开门进屋。
周存声却横进一脚,推门进来,破罐破摔道:“你不理我,我就能更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