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孟诀开车来接谢桑。
副驾上坐着人,云善见到谢桑,热情招呼,恨不得爬到后面跟她一起坐,“我不管,下次我可要跟小舅妈说,不让你去京华了,就留在松江。”
谢桑笑而不语,伸出食指,点着云善的脑门。
她们打闹不止,聊得开心。
唯有孟诀,闷着头开车,只字不言。
等云善安静下来了。
他才能见缝插针地提起那个名字,“桑桑,声哥回来了。”
有那么一秒钟。
谢桑误以为全世界都安静了。
她没吭声。
云善倒是被孟诀这泼冷水的话气得不轻,“你唯恐天下不乱是吧,提他干嘛,晦气死了!”
孟诀一边注意路况。
一边瞟了眼后座谢桑的表情,她被云善的话逗笑,坦坦荡荡,没有一丁点的难过,这下他才放心,跟云善一唱一和的。
“我这不是提醒一下吗?”
云善咬牙切齿,“提醒什么,你不知道前男友在我们这儿都是死人吗?坟头草两米高的那种!他那个不叫回来,叫诈尸!”
轮不到谢桑来骂,跟周存声在一起时,云善就没少明着暗着在电话里骂他,毕竟只有好朋友的男朋友骂着才解气。
她自己跟孟诀感情十年如一日的好。
想骂都得硬生生地找架吵。
谢桑真被逗笑。
眼睛眯成一条明亮清透的小星河,干净纯粹。
云善费尽口舌将周存声骂了一顿,喝了口水,才想到回头去安慰谢桑,“桑桑别怕,要是看到他,你就给他两巴掌!我挺你!”
孟诀极为缓慢地咽了咽嗓子,冒出冷汗。
那场面。
他倒是不敢想。
跟他们相处气氛融洽,是谢桑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可我已经见到他了啊。”
凭空抛出一枚炸弹。
炸得前排准备为她冲锋陷阵的两人外焦里嫩。
云善嘴型变成圆,哽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你,你没事吧?!”
不,应该是问。
周存声有没有事才对。
“能有什么事?”
虽然他们不是能说好久不见的关系。
但也不至于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就是各自安好。
云善攥紧拳头,“你难道没有揍他,踹他?”
谢桑憋不住又笑,“小朋友,打人犯法的好不好?难不成我要手持两把菜刀,再背个炸药包,追他两条街,捅他数十刀,以此祭奠我死去的爱情?”
半响。
云善认真点头。
“这才是正常剧情啊!”
她的神态戳中谢桑笑点,谢桑拍着孟诀的肩劝他,“你能不能管管她,少看点电视。”
云善鼓起腮帮子,“反正我要是见到他了,一定帮你揍他。”
她伸出拳头,又被谢桑按下。
她们一言一语。
只有孟诀安静着,谨慎地观察谢桑的微表情,她的每个动作、笑容,都很自然。
唯有最后结束时。
眼底划过一道淡得难以捕捉的落寞。
三人一同被保姆迎进。
云善跟谢桑走在后,贴耳说悄悄话,走进客厅没两步便撞到孟诀的脊背,她捂着脑袋,正要骂街,便看见孟诀僵硬地站着。
与坐在沙发上的人四目相对。
那不正是她喊打喊杀的周存声?
一年前因为秦漫漫。
周存声辜负了谢桑,也让孟诀寒心,他提前回国,做出要跟周存声决裂的架势,但到底是一起长大,哪里真的舍得。
“声哥。”
孟诀先言语。
周存声不咸不淡,点头,眸光却穿过了孟诀,落在谢桑身上,她气色好得多,将那份瘦弱中和得恰倒好处,反而显出了扶风弱柳之态,凭空叫人想要疼惜。
因为骂了周存声一路,此刻云善心虚地不行,缩在谢桑身边,完全忘了自己要打周存声的狠话。
惶恐又愤恨,贴着谢桑耳边问:“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