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难得进城,芽芽把人送到聂卫平的小饭店又折返。
小红子是她做的手术,又是挺严重的刀伤,她还得走一趟。
今天是大查房,芽芽后头乌泱泱跟了一群人,不仅得看小红子,整个病房都得看。
芽芽淋过雨,所以特别喜欢撕人家的伞,想当年做实习生是怎么被拷问过来的,现在原封不动的学了过来。
有经验的住院医生就往中间站,聂院长最喜欢点躲在人堆里的。
站中间最是稳妥。
今年的实习生也来了,状若鹌鹑的缩着肩膀,和芽芽眼神一对后咯噔一下。
芽芽让开一个位置,招招手,“来来来,你来问。”
病床上的是个老婶子,比实习生还紧张,两个人一起打着颤。
只要是女人且怀孕过,总得问生育情况,实习生万分客气,“老奶奶,您生过几个叔叔和阿姨?”
其他人面不改色,揣着手继续听。
老太太是基底动脉中上段闭塞,问,“我的病还能活多久。”
芽芽点名让人回答。
被点到的人不敢怠慢,想了想很认真道:“椎基底动脉急性闭塞引起的脑卒中,昨天做了介入基底动脉支架取栓,现在症状基本消失...但要看你活多久这个问题,还得从年纪上考虑...”
老婶
子听不懂,所以不是很满意,不太高兴的看向了芽芽。
都站最前面了,懂得总多一些吧。
芽芽也很亲切,嗪着笑只说了一句话,“奶奶,我们是看病的,不是算命的”
她说完就走,人家老婶子也没生气,主要是听懂了而且寻思话不糙。
小红子一直注意着芽芽的方向,直到人按着顺序转到了自个这边。
副主任以下的每一个医生都被芽芽雨露均沾的问过。
小红子的病情也没有例外。
所有自认为有可能被问到的人都反复的把刀损伤的各个知识点来来回回的记忆。
芽芽道:“这个患者大腿有一处刀伤,离髌骨(也就是膝盖骨)有两指距离”
大家便专注于大腿上的刀伤。
芽芽问:“髌骨有个‘人体之最’,是什么?”
所有人:“.....”
结束查房的时候芽芽往外走,老气横秋的跟五十来岁的外科主任一起背着手。
外科主任叨叨:“听说以后学生毕业陆陆续续不帮分配了”
芽芽吃了一惊。
外科主任继续道:“我外甥女都想毕业后往南方闯呢,还听说以后改成鼓励毕业生到公家单位,但不强制分配。”
芽芽摸着保温杯,“麻烦了”
不包分配,谁还往这旮沓镇子跑啊,不都得往
南方或者大城市流动么。
她开始反省刚才是不是问得太刁钻,传出去后人家往后不来了咋整。
“芽芽”
小红子忽然喊。
芽芽示意大伙先走,折返回到小红子的病床前,看人似乎有话说便坐下。
小红子目光空洞的看着上方,忽然道:
“我以前一直在等妈消气重新让我回家”
芽芽微微诧异人居然会提起,却没有打断。
“我是犯了错,也知道错了,可是妈为什么总不原谅我,为什么大哥没来看过我一次”
她慢慢看向芽芽
“咱们两都不是老聂家的孩子,所以我一直抱着希望,家里能像接纳你一样原谅我的过错。”
“甚至我一直在等着你帮忙”
小红子又重新看向天花板。
这么多年,老聂家并不阻止她和芽芽之间的往来。
她本以为芽芽会积极的促进大家之间修复关系。
可是没有。
“起初我以为你只想当个局外人明哲保身不掺和,但昨天我忽然想明白了,其实你不是不掺和,而是站在了妈和哥那一边,不曾选择原谅我”
“不原谅是对的”小红子勉强扯出个笑来,“那个要逃跑的犯人一直在求我,说当年并非故意,这一次回家是老妻走了想回来送一程,还说这些年颠沛流离过得很苦
,心里万分后悔,知道错了。”
“那时我的心没有任何动摇,只想让他去坐牢”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做错了事,并不是悔改了就一定会得到原谅,伤害就是揉碎的纸,铺平了也全是痕迹。”
“听说群星可能要醒。”小红子看次看向芽芽,“你能不能去看看他,治治他”
芽芽:“跨行了,他的病我看不了。”
小红子:“....”
芽芽给人掖了掖被角,“好好休息”
小红子忽然道:“其实你和奶奶最像,看起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可以,心狠起来比谁都狠。”
芽芽抬头,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芽芽还挺忙,晌午溜达到聂卫平那蹭饭。
聂海生一家也来蹭,刚好碰了个正着。
兄弟姐妹几个干脆把聂合作给喊来商量老太太的生日。
几个人琢磨了一圈,老聂家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啊,高低得整一个家庭版的联欢晚会。
“互助回不回来?”芽芽问。
“你打电话给她问问”聂合作苦笑道:“现在她都不爱搭理我,我打电话多半不乐意听”
聂海生夫妻两嘀咕了几句。
聂海生道:“我们夫妻两,到时候演相声”
平时最为严肃的大哥居然演相声?在座的兄弟姐妹都瞪圆了眼睛。
聂海生
万分正经的问:“有问题?”
芽芽摇头,开始琢磨和李敬修得抢占点节目,不然后头容易抢不到。
这会人想起来,传呼机今天很是安静啊,一模腰间没带。
芽芽还寻思回医院得拿,结果打电话又得把事往后推。
给聂互助打电话是任务,但是给聂力争一家打电话却是为了唠嗑。
圆圆现在上学忙回不来,正巧今儿在家,一唠嗑就彻底把事儿忘了。
等芽芽瞧见传呼机上一排的文字留言和传呼以后,相当心虚的给爱人提意见,“以后你找不找我,可以找我哥”
李敬修却拒绝得很干脆,“不找,我不相信他们”
芽芽有点吃惊,大家关系啥时候失和的,她没察觉啊。
瞧人真不明白,李敬修示意人别说话,拿起电话往聂海生厂子打。
“哥,是我,敬修”
“芽芽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