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辆救护车疾驰而过，芽芽跟看门大爷同时探头。
车子本应该直接开进医院，却在离门口还有五十米左右慢下了速度。
还在行驶的车子忽然被拉开了车门，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滚了下来，爬起来要跑。
看门大爷首先瞧见男人手里反手拽着的小刀子，霍的起身就把芽芽往储蓄所里推，喊着‘不要出来’，然后张开双臂紧张的站在门口。
浑身血的男同志就在储蓄门口，果然朝这边来了，大喊着：“有人跟着我，有人要杀我，救命，救命啊。”
一个五大三粗后脑勺三层褶皱的光头大哥蹭的一下冲了出去，把看门大爷扛回储蓄所，又蹭的一下提起储蓄所的塑料凳子冲了出去。
也不单单是光头大哥，好几个大老爷们能拿的东西全拿在手里去应援。
有个大哥把自己媳妇的高跟鞋都握在手里冲了出去。
救护车另一个车门也开了，一个医生外加一个护工悄咪咪的扛着另一个血淋淋的患者往医院挪。
担架上的人手腕只连着一层皮，应该是拿手去抵挡锐器被连刀斩到。
芽芽贴着墙角顺过去帮衬了一把，往救护车里一瞄，至少有六个刀伤患者。
小破孩打小从三个哥哥那接受的教育就是遇到危险就跑，别出头，女孩子保护好自己外加不添乱就是对社会最好的贡献。
所以一边帮忙运输患者一边还瞅着现场，防止人失控冲过来。
运输到第三个的时
候暴走的男同志已经让三个老爷们给压制住了手脚。
芽芽松了口气问啥事啊。
工人医院的医生看她熟练度就知道是个同行，对芽芽能来帮忙很是感激，口气很好的说了。
火车站发生的砍人事件，初步认定对方是长途火车旅行中急性精神障碍。
这么多的患者，急诊科忙得起飞，人安不下还排到了走廊。
不久前芽芽才来急诊科晃荡过，人家也认识她，里头还有相当一部分职称低一些的得喊芽芽一声老师。
凶手下手挺重，坐救护车来的都是得上手术台的。
一个女同志全身刀砍伤多达20处，双上肢、左小腿多出开放性、粉碎性骨折合并神经血管肌腱断裂，失血性休克，已测不到血压。
另一个青年，头上、脸部、双手血肉模糊。头部前额的伤口最多，伤口最长15左右，最深的地方已经达到颅骨。
右侧面部有一道长10的伤口，一直贯穿到口腔，当时还在不断地涌着血，已经无法辨认男孩的模样，手指骨折、肌腱多处断裂。
芽芽虽然也在其他医院给患者动过手术，但得跟单位报备
上别人家的医院不是想做手术就能做，医院医生往来做手术也有规章制度，甚至此时芽芽站在这还不能随意干涉别个医生的治疗方案。
除去做手术，现场多的是活。
凶手身上没什么伤，血全是别人的，芽芽问：“现场没警察？”
“有啊”一个主
治医生喊：“警察在这等着治疗呢”
芽芽是大医院的医生，主治医生喊人是想让帮着给这个干警处理一下腹部的伤口，另一个患者头破血流着呢。
公安腹部也是个刀伤。
芽芽在急诊科干久了，单纯的刀伤不管多么狰狞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虽然这个公安的伤口确实有些深入。
任何一个医生只要在急诊呆上十天半个月，绝对会很深刻的理解什么叫‘命中注定’
有的人白天还好好的吃饭上班，晚上忽然之间就不行了；有的怎么看都救不活的病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路上笑嘻嘻的跟你打招呼。
冬天衣服厚，首先得给人把衣服剪掉。
看到创面以后，芽芽往上头倒了一瓶子碘伏。
路过的护士嘴角抽了抽，寻思真是不用自己科室的耗材不心疼呢。
这是个新伤口，碘伏刚把污血冲干净，大量的鲜血立刻涌出。
芽芽瞥了一眼脸色微微苍白的公安，“问题不大，伤得不严重”
低头看着鲜血一股一股往外冒的公安忍不住还是反驳了一句，“这还不严重？”
他感觉都要失血过多因公殉职了！
“绝对死不了”芽芽很肯定。
医生的逻辑就是这样，死不了的病都算不上特别严重。
公安忍着疼，看向了被拷住双手，也在处理伤口的凶手。
凶手依旧在嘀咕火车上有人要害他的命。
芽芽腾出一只手来在公安的伤口周围触压，一边听人审讯。
这个忽然行
凶的人四天前坐上火车时还很正常。
火车上人太多又没有作为，四天之内几乎没怎么睡觉，中途又要转车，精神一直很紧绷。
有一次转车的途中被时乘务员怀疑没有买票，争辩不过补票受了委屈。
之后不知道要下车签票又搭错了车。
当时心急了，感觉身边有几十个人跟踪自己，还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要找个地方把他卖掉。
人精神紧张，也不敢吃饭，怕那几十个人在饭里面下毒。
连续四五天睡眠不充足，又不敢吃饭。
在到唐市的火车上跟人起了冲突，他觉得这就是对方要下手了，于是拿泥水工用的砖刀自卫，
芽芽手上动作没停。
按压止血本身也可能造成二次伤害，这真没法避免。
患者有时候只能祈祷运气够好，伤口避开重要的位置。
公安的智商显然受到了失血过多的影响，强撑着问：“你知不知道砍人犯法”
话落就“啊”的一声！
芽芽已经趁着人问话，腹部肌肉相对放松的时候把两根手指头探入伤口里，第一时间止住了脾胀的大出血。
腹腔内的环境很复杂，除了肌肉有一层阻隔之外，肝胆等等重要器官的防护等级都差不多。
被人捅了一刀能抢救回来几分，主要是看捅的深度还有位置。
哪怕是不懂医术的警察也看出来腹部出血越来越少。
芽芽招招手就有实习生走过来开始问警察名字，进入标准化的流程。
瞧着这会乱中有序，
芽芽也打算走了。
旁边的人很自然的问不留下来吃饭吗？都快到饭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