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奶奶忽然开口，“那就算了，心意到了就行”
刘秀珠跟郝美娟做表面功夫已经是耐着性子了，她也不拿回来，转而递给李奶奶，“就当是乾城孝敬给您二老，平时买点甜口的吃”
芽芽跟李敬修对看了一眼，都没去搅大人之间的浑水，专心致志的吃饭。
因为还得赶值班，芽芽这趟年夜饭吃得有点赶。
急诊科还是忙。
乔娜丈夫今年守边疆回不来，她干脆把两个儿子带来单位一块过年。
这很常见，夫妻两个都在一个单位的，总有过年排班都给排上的。
前一段时间家属楼晚上天天都能听见夫妻两因为撞班导致没人留在家里陪孩子过年吵个不停。
没法子，最后多是把孩子领到单位里过年。
芽芽进医院大门，这会都瞧见好多个单位职工的小孩跑来跑去。
她今天当院总值班，先到急诊签名。
今晚大部分突发情况都是从急诊走，比如住院费不够，病情垂危需要手术，都得总值班协调处理。
乔娜告诉芽芽今晚食堂包饺子。
芽芽应了声，签名以后往外溜达。
她头一回做总值班，之前取过经，全院先检查一遍总没错的。
医院大，走几步就是熟人。
人家说一遍吉利话就可以了，芽芽遇到一个就得应付一次，才走到一半嘴已经干得冒了烟。
再之后，芽芽就尽量躲着人多的地方走。
饶是如此，嘴巴还是受累了一回，而且至少有二十个人提醒她今晚
上食堂包饺子。
总值班有独立的值班室，还有一张铁架床和被子。
芽芽不太想用别人用过的，但又没有带铺盖卷来，所以就不挨着床，只溜达着看了一眼屋里的陈设以后就坐着发呆。
今晚如果没有突发事件就不需要总值班做啥。
听着外头职工子女的欢声笑语，芽芽有点后悔谢绝了竹马的陪伴。
早知道大家都带家属，她也带了。
周边没有个说闲话的人，没一会芽芽就已经忍不住打哈欠。
她看了眼墙上挂钟，发现才九点就强睁大眼睛，手指梳拢着头皮活血醒神，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想事来提神。
别的事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就今天年夜饭跟李岳山通气的事印象还深。
光靠她一个人撑不起兰姐的提议，但老李家有个现成的诊所，几乎不需要额外做啥。
李岳山觉得没问题。
在诸多个体诊所中，他的诊所规模和设备都算佼佼者，谁让他有个能挣钱的媳妇呢。
今晚时间匆忙，两个人也只说了个大概。
这会空闲时间多，芽芽正好想想怎么定价。
没听说过有哪家旅行社有这项目，都是大闺女上花轿，头一回。
这年头医疗单位还不能乱收费。
比如元旦的时候物价局，卫生厅就联合宣布取消了一些收费项目。
以前医疗单位有借片手续费，陪护躺椅费，公共场所从业人员体检费，x光片装袋费，住院纸张费，住院水电费，住院手术室空调费，
抱婴费等等，元旦过后都得取消。
芽芽琢磨了一下，想收十块钱，自觉收费还算合理，便满意的打算过后找李叔再商量商量。
一说到十块钱，她就想起来这个月自家三嫂该到镇医院去缴纳围产期保健费。
她拿出信纸，旋开钢笔，趁着这会空隙的时候给三嫂写信，让人把每一个月产前检查的报告留着她看看。
这年头按照规定，新婚还有准予生第二胎的夫妻都有十块钱的保健费。
但十块钱得自己先预交，然后怀孕第3,5,7,8,9，每个月去产前检查一次，每次检查退给产妇一块钱。
剩下的五块钱也有用处，四块钱是到时候分娩的接生费，一块钱是前面五次产检的费用。
产妇要是不去产检或者不按规定住院分娩，那产检费不给退。
这法子就是避免产妇不来产检或者自己在家请产婆不来医院分娩。
这政策也就乡镇有，像京都这样的大城市没怎么见着。
芽芽已经尽量忙起来了，把能想起来的事都做了一遍，甚至无聊的时候还揣测了下竹马有没有背着她今晚跟着李乾城去按摩。
呆久了还是犯困，头还是朝下一点，一点的，最后还是睡死了过去。
被电话惊醒的时候她还有点迷茫，看着陌生的地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在上班。
芽芽听见电话铃声还在继续，赶紧起身去接电话，刹那间痛楚直冒脑门，她龇牙咧嘴的僵立刻一会，不敢动
枕着睡麻痹的手。
急诊来电。
护士接通了便快速道：“有个女患者服用三十克左右的磷化锌，半小时前入院，洗胃的时发现呕吐和抽吸液体里有献血，洗胃的入量多于出量。
患者口述腹部剧烈疼痛，急诊停止洗胃，查体以后发现腹部膨胀，全腹肌紧张，压痛反跳痛，移动性浊音阳性，诊断是为胃穿孔。”
芽芽心里咯噔了一下，问：“技术操作问题？”
洗胃引起胃穿孔其实是洗胃术里面严重的并发症，但概率不大。
芽芽在急诊科五年左右也就碰见了二十例左右。
洗胃引发胃穿孔，主要是因为胃内高压。
胃里头食物残渣堵住胃管头端侧孔，洗胃液冲进入容易，但抽出来受到阻碍，使入量多余出量引发穿孔。
还有一种就是医护人员操作不当，比如胃管里注入了空气。
医院现在用的都是电动洗胃机，配备的是两个一千毫升一次性引流袋，两千毫升的清水。
给患者洗胃的时候，把两千毫升清水注入罐里，在洗胃管上接好一次性引流袋。
一千毫升的一次性引流袋充满水需要五分钟，但是把罐子中的清水全部放完，用以上的办法给一千毫升的一次性引流袋注入空气，只需要两秒引流袋就能爆破。
也就是说一旦胃管注入空气，那么洗胃过程导致患者胃穿孔几乎就在眨眼间。
电话那头继续说：“患者之前长期慢性胃炎，这次喝农药之前大
量进食引起胃穿孔，伴随急性腹膜炎、肠麻痹。”
现在得办理住院，但人没办法一次缴清楚费用，得值班领导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