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超勇今儿也是买火车票，才接芽芽迟了。
一回家里就让人回屋休息去。
他刚把家里这几个月的纸皮箱和各种瓶瓶罐罐整理好，去街上找了一圈收破烂的没找着，一回来就瞧见人在灶房里炒鸡蛋壳。
芽芽这两天手术做嗨了，明明很困却没有一丝睡意，干脆趁着回家之前把攒下来的鸡蛋壳拿来炒一炒。
家里每天都吃鸡蛋，煎的，水煮的都有。
鸡蛋壳碾碎了兑白醋溶解就是很好的水溶性钙肥，浇花或者浇菜用水稀释就可以。
要是水煮蛋的蛋壳直接黏碎了能用，好些是煎鸡蛋打的蛋，残留的鸡蛋清容易引虫子，都是炒干了才直接拌土。
鸡蛋壳炒了才拌土就不会发臭，而且还能加快分解。
好几个月的鸡蛋壳可不少，一次性也用不完，剩下的兄妹两捣碎了加水，整了点红糖发发酵，等他们回来时就能用上。
鸡蛋壳水也臭，得亏端午的时候家里还剩下一些柚子皮和橘子皮，都能用来发酵的时候除臭。
四合院的院门没有关，路过的老阿姨瞅了两眼院子里的各种纸壳子，不要的书，瓶瓶罐罐啥的，探头进来问，“不要啊？”
聂超勇笑着问：“阿姨，您要可以拿走。”
在街上没找到沿街收破烂的，之后他们又要回家没空跑一趟废品站。
他寻思有人要就给了。
老婶子背着手溜达了一圈，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要钱的话我就帮你们收走”
芽芽正把鸡蛋水放太阳底下，心里不乐意了，想要免费送可以直接说，本来小哥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为什么要说不值钱，还说是免费帮了忙，得了便宜还卖乖，蒙谁呢。
“那我们不给了”芽芽从老婶子手里夺下下纸皮叠好。
她处理好蛋壳水以后跟聂超勇一人骑着一辆挂满了纸皮的单车浩浩荡荡的去了废品收购站，赚的钱隔天买零嘴在火车上面吃。
芽芽没跟着自家小哥买零嘴，而是去寄信。
这年头坐火车也能寄信，客运列车有可以走平信，挂号信跟航空信的邮件车厢。
信箱就在邮政车厢的两侧，列车停站的时候可以供旅客投信。
挂号信跟航空信都得找押运员办理手续。
利用邮政车厢来寄信丢的概率小，而且到达的速度更快。
廖群星的病历本来就挺厚，芽芽这些天又私下找了不少神内神外，还有重症康复的同事，都建议高压氧舱治疗。
芽芽没少打听。
以前是京都拥有最大的高压氧气舱，现在是青市的最大，泸市也有一个大型的高压氧舱快要建成。
烟市跟连市也有这种设设备，都让芽芽给列了出来，希望廖家带着廖群星前往有高压氧舱的地方治疗。
她找的医生能给出来的治疗方案全附在信封里，工作人员拿了两个大的信封才装完。
不出意外，这封信会更快的到廖家手里。
老聂家二房就等着两搁小的回来了。
聂老太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撕日历。
她年纪大也记不住事，又觉得一天天的实在是太慢，干脆在日历上下功夫。
这年头日历都是三种眼色，星期六是绿色，星期天跟节假日都是红色，其他正常日子都是黑色。
老太太也不去记日子，就记每星期那一张红色，记着倒也清楚。
琢磨着孙子孙女快回来时，每天领着大黄跟铁军到村门口的老树下晃悠，望着进村的小道。
大黄依偎着老太太，铁军白赖赖的躺在路中间，随时绊倒走路不看路的路人。
也不光是等孙子孙女，还有自家的拖拉机进村的突突声，大孙子摩托车的嗡嗡声。
本来安静打盹的大黄忽然站了起来对村口摇了两下尾巴，正跟人唠嗑吹牛的聂老太立刻住了嘴盯着进村的路，侧头说：“是不是车子的声音。”
树底下的老人们就叨叨啥也没听见。
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确实没等到人，拐杖轻轻的拍了下大黄，又凑过去听人家说什么。
半个月前，村里一老婶子带着小孙子在村里头玩没顾好，小孩头往下摔了个倒栽葱拧着了脖子，人没了。
聂老太按照过来人的经验安慰了人几句，实在不行要么上他们家去住两天，都知道这些天这家儿媳妇闹不停呢，不在一个屋檐下对谁都有好处。
那老婶子没领情，“去你家干嘛，我儿子有家”
聂老太冷笑了声，说：“也对，我孙子孙子要回来了，正好没处住，我的芽芽，我的超勇，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这会能听见突突突的声音了，老树下的一群老人同时眯着眼朝前边看去，多半是蒋文英从镇里回来了。
傍晚了，天空一团一团的火烧云照亮了拖拉机后头站着的人儿。
芽芽垫着脚尖喊着：“奶”
聂超勇圈着幺妹的腿，怕车子颠簸着把人给摔下去咯。
聂老太笑得眉不见眼的，快步迎了几下，吓得村里一晚辈赶紧把落下的拐杖给聂老太送过去。
所有人都自觉朝两边退，好让芽芽跟聂超勇下来。
芽芽最先跳下车子，立马就跟聂老太搂上了。
“热，沾我一身汗”聂老太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却是忍不住摸了下芽芽的脑袋，又摸了下她被晚风吹得冰冰凉的手臂，搓了搓。
过年才聚过，场面还算能自持。
聂超勇忙着给围上来搭话的男人派烟，六毛五的红梅和七毛的翡翠，接烟的人也挺高兴。
蒋文英今儿顺带带喜糖回来，顺手抓了一把糖派给孩子。
小孩得了糖快活的又喊又叫，激得附近不少村民家里拴着的土狗也跟着一块吠叫，引得更多的年轻人和小孩出来凑热闹，把老聂家其他人都给引来了。
都在热热闹闹的说话，直到聂互助扒拉出好多真空包装的肠子，稀罕的叫出声。
“小泥肠，蘑菇肠，豌豆肠，红肠”芽芽笑眯眯说：“面包房买的，带回来给大家尝尝鲜。”
确实是头一回瞧见的石头村村民咋咋咋呼呼的说着话。
在外头就是不一样，长见识了巴拉巴拉。
有的商量着这玩意该怎么吃。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聂老太大手一挥对聂互助说：“去，去家里拿把刀来，切一条给大伙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