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顿了顿，“大晚上别出门，在家等着我过去。”
李岳山来得很快，跟芽芽关在屋里头反复的又看了一遍。
芽芽早已经按奈不住，“李叔，有没有必要请个会诊？让人到咱这治疗苏醒的概率大不大。”
估摸出是个芽芽在乎的人，李岳山叹了口气，“急诊这种情况你见得比我多”
末了又叹气，“要是当时能进高压氧舱，情况可能好一些”
高压氧舱简单来说就是吸高浓度的氧，对缺血缺氧性疾病、有害气体中毒、创伤、缺血性脑血管病变、感染都有用。
京都七几年就已经有全国最大的高压氧舱。
最让人熟悉的用法就是冬天取暖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
芽芽便低落起来。
抢救廖群星的医疗手段没有问题，但如果当时廖群星能够呆在设备齐全的大医院，或许在最宝贵的那几分钟会有更好的治疗，结局或许有转机。
深夜，芽芽辗转反侧了好久都没睡好，又爬起来扭开台灯翻了半宿的书，还偷摸着抹过一次眼泪。
隔天聂超勇喊了三次，芽芽每回都应了，只是醒了也不想起身，就睁着眼睛死鱼一样的躺在床上。
聂超勇要去上课，怕妹妹没起来迟到了，忍无可忍进屋扒拉人，芽芽死死按着夏凉被不动弹。
兄妹两较劲的时候，聂超勇放了一个悄无声息的长屁，先闻见臭味以后默默松了手往后退。
芽芽这才闻见了，捂着鼻子跳起来要打。
躲过妹妹的扫堂腿，聂超勇两蹦三蹦就出了门，嚷嚷去上学了，各自解决早饭。
芽芽刷好牙时就已经决定好要骑二十分钟的车去一家味浓汤重，给肉极多，既烂且香的牛肉馆吃早饭。
大清早店里没有人，也没有看见老板，芽芽打着哈欠喊老板。
老板从灶台下默默的站起来，腼腆的朝她点了点头，又默默的煮面去了。
她困得几乎要睁不开眼睛，坐着等面的时候眼皮又耷拉了下去，直到老板悄无声息的把面端上来。
芽芽吃上面后，老板又躲回灶台底下了。
这时候又进来一客，环顾四周后跟她一样开始四处找老板。
恰好是个声音不洪亮的，喊了几声也没把躲在灶台下的老板给喊出来，估摸着没听着。
芽芽大喊了一声，“要一碗牛肉面！”
老板又腼腆的站了起来开始烫面。
之后又进来一个，同样没召唤出来老板，第二个进来吃面的客人指了下芽芽。
芽芽正吸溜吸溜的喝汤，瞅着牛肉片呢。
她三哥说过，牛肉带彩证明是上好牛肉，说明牛活的时候很健康，牛肉发绿是因为刀子切得太快切得太平，光栅反射。
这家店实诚啊！
耳边炸起的那一句‘要碗面’差别没把她手里的牛肉给吓丢咯。
虽然没怎么理解为啥对着自己喊面，但芽芽还是扯着嗓门朝灶台那喊了一声。
老板果然又默默的站了起来。
一个客人吃碗面了，把钱放在芽芽桌子上就走。
芽芽恍然大悟，原来是把自己当店员了，她赶紧站起来喊老板，说客人的钱已经给了，在她这里，等会一块付。
老板从灶台上探出头，腼腆说：“好的”
芽芽以为老板是哑巴，结果人家只是性格内向。
不过这一顿喊倒是把她喊精神了，去单位上班还差点吓着了在护士台嘀嘀咕咕的护士们。
小林拉住芽芽压低声音说：“你听说没有，行政楼那出现了个鬼手印，都瞧见了，看样子是个女鬼。”
莫名觉得鬼手印有点熟悉的芽芽听了一会。
今天她有门诊，走半道上随意朝行政楼一瞥才想起来。
那鬼手印不就是她弄的么！
今儿她还得到运动中心去一趟。
单位请好假了，急诊科里几位同僚怕她年纪小人情世故的经验不够，好心的嘴了一句。
虽然他们还归原单位管，但估摸着还是得跟总项目负责人于主任说一声，人家未必没有怨言。
这不是空穴来凤，芽芽还真被摆了一次脸色。
面对于主任相当刻意的凌厉架势，芽芽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村里老婶子们吵架的时候如狼似虎的气质可比这场面凶悍多了。
“聂医生，咱们手术组有固定的人员，现在正是初期观察磨合的阶段，会比较频繁的开会，甚至一起研讨手术病历，你缺席一个星期，会增加其他人的工作量。”
芽芽沉重的‘嗯’了一声。
于主任面色好看了些,“整个手术组就属你年纪最小，但表现的挺好，群众的眼睛必然是雪亮的，再说团队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比如您中奖的事儿”
小破孩专挑好事说。
于主任一怔，他花七十块钱给家里人买了三条羊绒健美裤得了三张奖券，其中有一张得了头奖五千块的事，居然传出去了？
但提到这事他心里就窝火，这两天没少跟人讨论，“你说，中五千块钱，只给一千块钱，说是要缴所得税，真有这事儿？怎么过去中奖都不上税，轮到我中奖就要上税呢。”
芽芽瞧着人肉疼那样，觉得人未必是真想求证出真伪，公家还能要错咯，挺社会的跟人一起唉声叹气，叨叨一千块扣得也太多了。
于主任意识到一个不留神让话题有点偏，干咳了一声说：“总之，咱们都是为了亚运会，要不计较个人利益。”
像是没听懂话里影射似的，芽芽想也不想的大声说：“我最合群了！”
下一句道：“为了不耽误手术组的进度，中心请把我请假期间的手术都给安排上吧”
于主任一口热茶水如鲠在喉。
他前头做了那么多的铺垫，难道中心思想不是‘不要请假’四个字么。
“医务组本来打算给手术组安排每个人至少做五到六例的观察手术，而且必须自己协调到跟原单位的工作。”
看到芽芽表情没什么变化，于主任改了口，“当然，五六例只是基础要求，个别医生还得往上增加几台，能积累一个稳定的状态。”
针对得太明显，于主任有些怕女同志急眼了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