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廖群星点了点头。
阑尾其实有很明显的特征。
有点经验的一声从临床表现和简单的体检分分钟就能确定。
临床里有个专业的术语叫做转移性右下腹痛。
阑尾炎发作之前,刚开始可能只是上腹,或者肚脐周围疼痛,没过多久上腹或者肚脐周围的疼痛就会转移到右下腹。
找阑尾也不麻烦,就找麦氏点,也就是肚脐跟髂前上棘(平躺的时候大腿沟突出来的那块骨头)连线的中点位置。
这个地方要是疼痛,而且是转移性右下腹疼痛,就是很清晰的阑尾炎指征。
再结合是不是发烧,白细胞是不是升高,有没有放射到后背的疼痛以及有没有引发刺激性的排便,都是简单查体就得掌握的消息。
装得太复杂芽芽一时半会还弄不明白究竟是不是疑难杂症,装个阑尾那可就撞枪口上了。
芽芽没一会就写出了诊断条件。
保外就医确实是保外就医,就是只能住七天。
里头那男的见总算给签了保外就医,也不管啥病就签了字。
笔刚离手就让人扶起来带走,芽芽站门口跟廖群星演戏:“急性阑尾得立刻做手术,没什么好拖的,送镇医院吧,算个急诊手术,不用禁食禁水。”
人送到了镇医院还不肯松口,喊着头疼头晕还肚子疼,直接让人送上了手术台。
芽芽带着口罩眯着眼又再做了一次体查,算是再给人一次反悔的机会,听见人还是嘴硬叫着喊右下腹疼,摆摆手对麻醉医生说:“上麻药”
割阑尾小手术,芽芽半个小时不到就切好了,四十分钟后就走出了手术室。
她进手术室前喝着茶,出来后还温呢。
毕竟也是手术,够人疼好几天了。
她脑海里对一个病症有印象,感觉能跟牢犯的症状对应得上,就是得查一查资料。
“单位发了年货,等会你拎点回去”廖群星顿了顿,“今天来要不要顺便去看小红子。”
芽芽今儿非要来镇子倒也有几分看小红子的原因。
廖群星一块去的监狱袜厂,小红子一直在那服刑。
今年监狱干事多了几张生面孔,面前检查芽芽带来物品的干事就没见过。
听说是小红子的家属,人家还板着面孔叮嘱;“你们当家属的要多来探视,一年就来一次算什么事啊.....聂红在监狱里表现可好。
咱们监狱袜厂效益不行,但她每个月都还能挣20块钱的劳动费....你们家属也要给与犯人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励,帮她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芽芽想了想,“出狱时劳务费会给她吧。
干事想歪了,以为是觊觎那笔钱的,平平仄仄的说:“公家规定犯人不能直接经手钱,我们会给他们弄个人存折,平时犯人需要花销就打申请,刑满释放以后余额一块发放”
干事暗搓搓的提醒那可是给犯人出狱以后谋生用的。
芽芽没说啥,跟着廖群星一块等着小红子。
按照规定,会面得有监狱干部一同陪着。
这回陪着的是个熟面孔,也知道聂红一年只跟家里人见一次面,每一回见面都只有一个人,所以也很放松,让人坐下照例宣读下纪律后就坐到了一遍。
芽芽从包里掏出一本从杂志上拆分裁剪的,一年的份刚刚好有作业本那么厚。
聂红每个月写的都由着监狱警察代替送到京都的杂志社。
芽芽也翻出了一本存折,这几年小红子的稿费全在她那。
“我把存折给廖哥,你出来的时候我可能没法在老家。”
小红子笑着说:“不用那么麻烦,你交給干部们一起保管就好,他们都是好人”又问:“家里一切都好吧。”
她身体微微前倾听得挺认真,听侄子豆包的事听得很乐乎,又听家里在镇子上置办了房。
再听蒋文英现在忙着考农机证还略惊讶,“开个拖拉机都得有证啦?”
“开什么车都得有证,咱们不都有自行车证么。”芽芽顿了顿,“三哥也说亲了,对方姓易,在医院干会计。”
小红子笑眯眯的听着,叮嘱说:“最好避开四月份,那不是什么好日子。”
廖群星想张口,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小红子四月份刚好出狱,她一脸平静的否定了那个日子令他心抽痛,却舍不得打断。
他常来探视,小红子也不阻止,但从来不过问他的事儿,哪怕一句‘过得好不好’都不曾提起。
听小红子问着聂卫平跟对象的点滴,廖群星莫名的羡慕。
也只限于问,小红子没做多余的事,甚至没打算封个红包,哪怕她的心里极想,却也知道在老聂家面前消失得彻底才是对曾经的家最好的报答。
今年是最后一年,芽芽呆得比平时久一些。
她走时种察觉小红子欲言又止想说什么。
视线相对,小红子却从沉思转为笑意,心情似是挺好的摆了摆手。
监狱袜厂比较偏远,回来时气氛轻松了许多。
小红子今年四月份出狱,芽芽能察觉到廖群星语气比以往轻松,还说起了之前石头村挂牌动物实验基地的事。
那时候他带人去维持秩序,那山头上真是‘长满’了村民,比过年还热闹。
动物实验基地还在镇子上弄了像模像样的办事处,芽芽特意绕路过去瞅了一眼。
办事处那地原本是个供销社,重新整修上漆后倒是挺像回事。
路上还碰见一大早来镇子上买玩具的聂超勇。
他被自家亲大哥征用去新房干苦力去了,两个小时前才给放出来,现在正要回家。
老聂家这两个最小的最能玩到一块去,说好的回家吃饭,半路上碰见卖冰糖葫芦的又没管住嘴。
旁边还有卖烤肉串。
兄妹两正商量着要不要买点来吃,怕回去吃不下饭挨削。
给他们拿冰糖葫芦的大爷来了一句,“吃吧,好吃。”
芽芽也是随口跟人唠唠嗑,“大爷,您经常吃啊?”
大爷很实诚,“那倒没有,卖烤串的是我儿媳妇。”
烤串味实在是香,人家也可劲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