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他进睡袋”芽芽叮嘱，“别再让他喝热水，二级失温再喝热水会让内脏温度升高，增加组织液的提及，血液回流到四肢导致严重低血压，也别给他搓四肢回温，不然四肢冷血回流会让心脏骤停，死得更快。”
正想给吴花生搓四肢的好几双手缩了回去。
吴橄榄狠狠的瞪了眼沈仙女，“你离我哥远点”
沈仙女有些无措，“他一直喊冷，我也是好心”
那边李敬修已经站了起来捧着红糖姜水勉力走到车里，看着车卡座上回温的吴花生，问芽芽，“怎么样了？”
芽芽问吴花生，“说几句话”吴花生默默的看了她一眼。
芽芽锲而不舍的再问了一遍。
吴橄榄急死了，叠声：“哥，你说啊，你说啊”
芽芽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说严重了。
二期失温的人几乎没什么智商可言，对人的文化没有应答的能力，即便回答了也没有逻辑。
这时候肌肉皮肤缺血缺氧，神经末梢也已经出现问题，人感觉到冷，却已经不会靠抖动来产热。
发现人好像要从睡袋里钻出来，芽芽说：“按住！”
神经末梢出现问题的时候，有些人就会感觉到热，明明冷到不行，人还是会脱衣服。
吴橄榄脑袋也空空，芽芽让他尽量跟吴花生对话。
现在已经回到了车子上，离开了寒冷面。
失温的人要和地面隔绝开，聂超勇带着几人开始卸座位，让人躺在皮垫子上能舒服点。
“水能用了没？”芽芽喊
警卫员探进来个头，把几个热水袋递过来。
芽芽给人在脖子和咯吱窝下都枕了几个，然后去扒拉裤子。
李敬修按住了她的手。
“我来”
聂超勇抢过，让人哪里舒坦哪里歇息去，刚下水的人逞什么强呢！
“腹股沟的位置，也得放上，核心区域加深”芽芽比划了下腹股沟的位置，又要去摸李敬修的额头。
那边吴橄榄得不到亲哥回应都傻了，呆滞执着的想让人说话。
“哥啊，你记得以前咱们家养了一窝鸭子，咱们两个天天跟鸭子玩，后来有一天你打了水想给鸭子洗洗澡。
那时候也是冬天，你说怕鸭子冷，用的热水，最后还捞起来拧干，然后鸭子全嗝屁了。
还有一次，我们养的小狗不吃饭，你抱它去隔壁坐月子的婶子家，让人家给小狗喂奶，结果你被打了一顿”
吴花生哆嗦着说：“别...别说了”
芽芽给吴橄榄竖起了拇指。
高原上本来就缺氧，一旦到三级失温，人的心率会低到没办法想象的位置，大脑会在几个小时内缺氧，比高原还要缺氧，哪怕到了医院都是傻子。
车子急吼吼的开回到驻地，芽芽熬了两碗浓糖水，瞧见沈仙女把包裹放车上时还过去说了几句话。
聂超勇贴过来问幺妹跟沈仙女说了啥，还得专门避开人。
其实就是芽芽叮嘱人去镇子上检查尿常规么，之前说好的。
不过女孩子脸皮薄，她就没说，只摇摇头，道：
“女孩子的事少管啦”
“可今天才周三啊”
聂超勇脱口而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然后装作没听见幺妹追问‘啥意思’啊，一边叨叨去灶房看肉好了没有，然后逃之夭夭，然后一路上嘀咕着：
难道女同志来月事的时候不是每个月固定一个礼拜，然后从周一零点刷新，开始流血，流到周日结束的么。
本来他是想问问幺妹想要什么，回来时捎带，又怕芽芽刨根问底，也不好意思跟女娃娃讨论这种事，干脆寻思到时候瞧见什么好玩意就买什么好了。
芽芽没把自家小哥喊回来，倒是把李敬修给喊来的。
他跟聂超勇想到一块去，难得去一趟镇上，有没有想吃的，想用的，刚说完后带起一串压抑着的咳嗽声。
回来时测体温本来就有些发烧，芽芽拧把着眉伸手往李敬修领口钻。
体温计不在手边的时候，她其实更倾向于摸咯吱窝来判定体温。
“不能在这里呆”芽芽说，明显在发烧，得去海拔低些的地方。
李敬修刚说没事，咯吱窝就被芽芽掐得一疼，也就不在逗她，下颌朝吉普车方向一抬，“得跟人去一趟学校，把退人的事情说清楚”
所以，他也不能呆在驻地，得出去。
聂超勇已经爬上了吉普车，探头喊里敬修赶紧的，沈仙女也坐上车，低着头不知想什么。
芽芽跟过去仰头叮嘱小哥监视李敬修吃药喝水。
聂超勇哇哇叫，“他是小孩子么！那我还不舒服呢，谁给我看”
芽芽闻言伸手，摸了聂超勇好一会额头，眉头越皱越紧
聂超勇忍不住开口，“我不会也发烧了吧”
芽芽收回手：“我觉得你是发癫”
“........”
吉普车正在倒车，李敬修一双眼睛落在芽芽身上定定的看了好一会，才挑起唇角笑了笑，摆摆手说再见。
聂超勇掐着嗓子学李敬修说话：“再~见~”
芽芽按着跳个不停的右眼皮，嘀咕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目送着吉普车热热闹闹的远去。
两个随队医生泡了杯半开的茶水，坐在板凳前面看着皑皑雪山，时不时的嘬一口热茶，偶尔还能瞧见雪鸡，或者狐狸窜过，比起之前的惊险救援，这种悠哉时刻就显得很奢侈。
白天的时候吴花生情况很稳定，失温现象几乎消失。
芽芽还做好了守通宵的准备，晚上八点多吴花生就有新的情况，直喊着胸闷，呼吸不上来。
芽芽给人服了速效救心丸，加上硝酸甘油。
两个小时以后，吴花生的病情反反复复，又滴注了一次香丹。
凌晨两点多，芽芽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打瞌睡，闹钟一响赶紧爬出去，甩了甩盘腿过久酸疼麻痹的左腿，一瘸一拐的跑去听诊。
营房里各个睡袋呼吸深深浅浅，芽芽悄悄推醒合衣坐在帐篷旁边的吴橄榄，让人回去睡，自己则掀开帐篷。
吴花生睁着眼睛，看到芽芽以后吃力的拉住她。
“我好像要不行了”
不放心探头进来看看的吴橄榄忽然听这么一句，眼泪刷的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