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酱缸子里腌的，小时候我们家买酱油不买多，吃的多是豆酱勺出来的清酱，拿淸酱当酱油，那吃着不咸”芽芽夸聂卫平，“我三哥做的东西很很好吃”
付中原也表示家母手艺也不错，当然只有他这么认为。
水汽顶得锅盖嗡嗡做响，其他几个人眼巴巴看着，付中原问：“还要多久”
芽芽掀开盖子，费力的在水汽中看了几眼，“要是有口菇就好了。”
口菇一煎，剪成小块放进去，想起来就流口水。
想到周日去香山摘蘑菇，她更高兴了。
芽芽比付中原还饿呢，于是拉着椅子离炉子更近了一点，看了眼上下翻滚的素丸子汤，“能吃了吧。”
大伙把自己带来的宵夜放在一块，一人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丸子汤喝。
吃饱喝足，付中原坐在芽芽身边喝茶，还很客气的请她喝自己收藏的茶叶。
芽芽又从兜里拿出地瓜干来嚼。
地瓜干也是自家出品，三蒸三晒。
付中原觉得已然已经开荤了也不在乎多吃一点，于是乎伸出了手。
芽芽虽然年轻，但却是有处方权的主治医生，另外没有处方权的轮转医生很自觉进科室里整理病历。
芽芽问起急诊医学会的入会情况，“咱们今年能开得起年会吗？”
“难”付中原叹了口气。
芽芽想了想，问：“是因为一年两块钱的会费？”
“钱恐怕是影响最小的因素”付中原侧耳听了听，“外头是不是有动静”
话刚落就有一群人急吼吼的扶着个人进来。
“火车上有人朝外丢石头”来人急吼吼说，“没出血，但一直喊疼。”
芽芽让人躺床上，寻思可能是内伤，问：“丢的什么石头？”
“矿石”说话的男人跟芽芽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微微一怔。
这人芽芽也不陌生，之前芽芽给家里买过种子打过照面，种子公司的人都称呼他老钟，是京都种子研究公司里头的研究员。
芽芽问矿石多大，有没有拿来，她瞧瞧啥样。
后来护理部那一群退休的老护士没少朝他们哪里跑，给量血压，科普医学知识。
“石头没拿”老钟比划了一下大小。
芽芽眉头皱起就没有松开过，又问：“你们到哪干嘛，走路被砸的？”
“有人在铁路边上发现鹅绒委陵菜”
这菜就是长征时经常吃的厥麻，寻常人家只要吃过野菜的，其实也都知道。
小林问：“大晚上去摘野菜？”
老钟道：“现在到处都在开地建城，很多本土野生植物被驱赶，就光说蕨麻，以前京都随处可见，现在你能瞧见多少？
我们研究过可以确定，按照京都这样的发展速度，边缘往城市每推进一千米，至少减少五个物种，这蕨菜再过不久恐怕也就在京都灭绝了。”
大伙说话的时候，芽芽刚体格检查完，心算了一笔：
矿石的质量大概是2.75kg，车速大致在16.7/S，假设当时这一群人步行的速度是1.7/S,抛石速度通过计算可以得出来大概是18.5/s，那么石头击打腹部的时间大致在两秒。
重力加速度和丢石距离忽略不算的话，根据牛顿运动的方程，从火车朝外面抛石头，冲击力大概是500帕。
这是什么概念呢，简单来说一块小小的石头就能砸死个人！
芽芽摸了一下，发现肋骨没有骨折。
这么大的冲击力，肋骨没事倒是罕见。
病人的随身物品都放在一边，芽芽看到砸凹下去的铁水壶了然，这个铁水壶挡了一下。
护士量了血压，幸亏血压平稳。
芽芽把听诊器往肚子上一听，之前有很清晰的肠鸣音，可以知道肯定损伤了肠道，就是得看肝脏是什么情况。
但按照冲击力来看，初步诊断肝损伤并腹腔大量积血。
“右上腹持续性疼痛一个小时，伴随头疼，头晕，胸闷，气促，意识清洗，言语清晰，全腹压痛伴伴随反跳痛，肠鸣音消失，怀疑肝脏损伤，以多发伤收治普外。”
护士已经给病人上了吸氧设备和监护，准备静脉穿刺建立通道。
芽芽顿了顿：“再联系肝胆外科协同就诊吧”
护士忽然喊：“血压测不出了”
血压一旦测不出，多半是大出血，就是急诊需要紧急手术的时候，已经等不到收治普外。
手术室里气氛很凝重。
因为血压测不出，麻醉医生输血输液扩容治疗，在血压回升后予以全麻插管。
一开腹，一片狼藉的腹腔让在场的人狠狠皱眉。
芽芽：“肝脏严重损伤(V-Ⅵ级)并大量出血，喊柯主任来吧”
肝脏是人体最大的实质性脏器，大部分就在右上腹，小部分在左上腹，因为有肋骨保护，所以通常不容易受伤，作用主要是造血，解毒，分泌胆汁等等。
虽然说不容易受伤，但一旦受伤就容易出大事。
像今天这种病人是撞击伤，就叫闭合性损伤，如果是刀刺伤等等，叫开放性损伤。
肝脏损伤从轻到重，可以从I级-Ⅵ级来划分。
V到Ⅵ是肝损伤里最严重的两个阶段，肝脏实质破裂，涉及大于75%肝叶以上，近肝静脉损伤等等。
开腹了以后才发现，这个病人就是很棘手的近肝静脉损伤。
所有人都是一阵后怕，假设开腹的时候动作幅度再大一点，那现在的出血量是根本没法控制的。
这时候连呼吸声都显得嘈杂。
按照原定计划的清创加纱布填塞止血等常规腹腔探查，这时候也停滞下。
一般来说，内脏损伤也不是就救不了，按照“先止血、后修补”的原则缓慢进行就行了，但这个病人的近肝静脉就要破了
近肝静脉损伤指主肝静脉跟肝后下的腔静脉发生的损伤。
因为肝后区部分特殊，处理困难，可以说近肝静脉损伤是肝脏外科领域里专业性特别高的手术级别。
“不能做”芽芽说。
就算是急诊科主任来了，普外主任来了，今天也未必能够做完。
另一个普外主任医生点头赞同，跟芽芽对看了一眼，都决定立刻关闭腹腔，先进行损伤控制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