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太提着拐杖出来了,挨个给了在场晚辈一棍子,上到三哥儿媳妇,下到芽芽,聂互助等等,就差圆圆这种嗷嗷待哺的了。
聂老太连庄家两姐妹都没有放过。
芽芽悄声说:“奶奶,打到外人了”
老太眯着眼睛丁眼一看,哎呦还真是哦,于是麻溜的提着拐杖进屋了。
不过也是这一打,几个当事人也不好就在院子里磋磨。
聂卫平深吸了一口气,“走吧,到外头说清楚”
庄家姐妹怕再被老太太打,无言的跟在了后面。
大人都不允许其他人去偷听,蒋文英示意闺女进去哄哄老太太。
人老了就得顺着脾气,不然容易生病的。
屋里,聂老太啧了声,“那个大闺女那身板子还行,挑大粪走两里路应该都不带喘大气的。”
芽芽说:“现在年轻人哪里有愿意挑大粪的”
聂老太就摇头惋惜,“那真是埋没了人才”又加了一句,“不过那大闺女不是个安生的主,结错一门亲,要毁三代人,两兄弟不沾的好。”
正说着话,聂上游跟聂卫平回来了。
明面上没说什么,私底下大房拉走聂上游,二房拉走聂卫平。
好奇而没有消息来源的三房落了单。
田淑珍感慨,说:“我宁愿不听,没有这些糟心事才是幸福,互宝,走,跟妈去挖草根去。”
冬天,猪冷得窝拉窝尿,站起来,腿都拐了,得去常去村外铲草根给猪窝垫上,反正他们扫地土、灶膛灰,柴禾沫,冬瓜瓤、老窝瓜,过年时的花生、瓜子皮都往猪圈里倒和扔,增加肥圈。
聂互助撇了撇嘴,知道亲妈心情还算可以,嘀咕说亲哥打从过年那是一点活都没干,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但瞧着亲妈嘴型,下一秒一口‘驴’就要奔腾而出,立刻进屋提背篓去了。
老聂家暂时陷入了平静,聂老太这才走出来。
刚才她在屋内收拾了点贡品,打算去上坟头问问二牛还有老聂家的列祖列宗,咋的家里最近事情那么多,该不会是没好好保佑老聂家吧。
她算算日子,日子不经过,很快也就到窦眉跟聂大牛离婚的日子了。
其实母子两都没想到窦眉会那么倔,铁了心不肯一起过日子,连平时马首是瞻的娘家人都没有说动。
在路上,聂老太还碰见了窦老太。
窦老太耷着头假装没看见她,从另一边悄悄走了,绕到老聂家把闺女喊出来。
真是掏心掏肺得劝哦.
这男人哪怕到了四十岁,只要有钱就能娶二十岁的小姑娘。
女人结过婚就是二手货,不值钱,接下来后半生你要怎么着?
而且她可打听过了,谁先提离婚,谁吃亏的啊。
窦眉一提到以后给蒋文英菜地干活的时候,窦老太仿佛抓住了真相。
“你非要离婚,是不是英子撺掇的?她那人就是爱来事。”
窦眉还真不是偏袒蒋文英,而是人家这回二房和三房都没有插手大房的家务事,她不好无中生有啊。
窦老太没辙了,走时唾沫横飞的:“老窦家的脸全让你丢光了,你就看好吧!往后多的是口水,淹死你。”
村支书,村长,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廖群星请了个法院里的法官过来,不走正常流程,只是帮忙看着点。
要搁以前,葛天放,村支书得逮住聂大牛一阵骂,但很多话在嘴巴边上转了半圈,总觉得不那么贴合实际。
聂大牛一言不发的坐着。
葛天放干咳了一声,“唉,既然过不下去,窦眉,你有什么想说的,就都说出来吧。”
窦眉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絮絮叨叨,从结婚以后聂大牛没有做过一顿饭,没洗过一双袜子到死活不退休,让小儿子还没班顶替,再到那卢寡妇身上都没有二两肉,就是一个芦苇杆。
在场的女也不制止,有时候还听得津津有味,偶尔附和和声援一下,听到有感触的还长吁短叹。
聂大牛跟在场的男人眼睁睁看着老中青的女人们八卦了整整一个早上。
他都插不上几句话。
两个小时过去了,窦眉还在说:“那回我买了件衣服,刚穿上就被笑出了猪叫声,不!是笑出了原形!说什么年纪大了就是不一样,再怎么整都白瞎,说完自己一个人笑得跟傻子一样
我连镜子都没照就感觉要崩溃了,咋的,我人老了,皱纹多了,年纪大了穿起来很滑稽吗?我当时觉得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说真的,男人都是扯淡玩意,那时就觉得钱白花了还惹了一肚子气!”
聂大牛确定这件事不是三年之内发生的事儿,弱弱的说:“我那时这么说的?”
窦眉冷冷笑了笑,继续说:“女人结婚要受多少气,说出来都能把人给吓蒙了,聂大牛,咱们结婚以后,那老人生病,人情往来,财迷油盐的,你不听,说累了一天了累死累活还要听我唠叨,完了再生个病试一试?
光听人在那唉声叹气半死不活的,那意思是生什么破病,耽误了伺候孩子伺候他,洗刷盘子收拾家。”
窦眉霍的看向两儿子,“还有你们啊,动不动就‘哎呀,我妈凶,在家啥也不干就知道发脾气,大字不认识一个,什么都不懂....’”
力争上游怔怔的站在那,想着以前他们有这么说么?
葛天放干咳了声,看了眼城里法院请来的老婶子。
人家朝他点点头。
在场男人都一阵感激
法官老婶子问:“那件衣服,合身么?”
在场男人;“......”
窦眉也顿了顿,黯然说。“挺好的,合不合身没仔细看,是一件海毛衫,款式好看,就是常年油烟熏得脸黄,手也粗糙,摸着有点勾手,显皮肤黄黑。”
窦家娘家人冲了进来。
刚消停的窦眉又激动起来,“娘家人,娘家人也靠不住,嘴巴也不闲着,我说我累,人家说谁不累,被男人打的女人大把在,平时娘家事不说话,人家就得说你是嫁出去的闺女,就是不行,跟娘家不是一条心。
说话,人家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管得太宽。”
窦老太领着几个儿子怔怔的,怎么回事,闺女疯拉?
一屋子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聂大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