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就问还有啥门路不?
司机道:“交三百块停车费到火车站拉活呗,给你十张停车证,有着就能进站,没有停车证别想拉到远客”
这年头,物价局对不同车型有不同的里程规定,一半小汽车每公里就是五毛钱到八毛钱,五公里以上得收50%的空车费。
正是出租车公司兴胜的时候,公司里有规定,单车每天营业额到35块以上,七十块钱以下的都有一定百分比的提成,完不成没奖金。
比如这师傅开的尼桑,每公里是八毛钱,跑一趟外地,到时候哪怕是空车了,也能一次收一百五六十块的,要是遇到回程客人,那一个月就赚发了。
饶没有这种好事,一天拉个十五公里的短途,也能收入六七十块钱。
王胜意跟朱进听得津津有味,都寻思这买卖可还成。
朱进道:“我还不如跑出租算了,我有驾驶证!”
芽芽跟王胜意立刻看他,眼神都不一样了。
朱进气笑了,一个个震惊的眼神是瞧不起谁啊。
他懒洋洋道:“我妈小时候带着我改嫁,没几年她得病走了,我继父带着我生活,我继父就是车队里头开车的,走六盘山那条路。
之后娶了后妈,也没几年活头,有一回出车遇到山崩,车子连人翻到了沟底,我后妈没几年也带着我又改嫁....”
王胜意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说,这命够硬的啊。
朱进并不难受,“这有啥,说我命硬的也有,说我克爸妈的也有。”
副驾驶的芽芽认真说:“怎么会呢,你继父,后妈每回再娶和改嫁都记得带着你,是真爱你。”
没听过这说法的朱进愣了愣,半天后瓮声瓮气道:“总之我会开车。”
芽芽手握拳头一锤掌心,对王胜意说:“以前你就说了要搞运输,跑出租车也不错”
王胜意没想芽芽居然还记得,那是他蹲大牢之前的话了,不由得耳根子一热。
出租车师傅道:“以前我们都归公司管,每个月拿工资和奖金,这一两年开始弄份子钱。
教承包费,能挣上钱”
车子在米市大街的地球馆停下,芽芽还记得拿发票。
这年头出租车的发票两指头宽,京都发票的样式是上玫红下白,一张面值是两块钱。
王胜意跟朱进都是头一回瞧见保龄球。
“三十年代就有这玩意,只不过那时候叫地球。”
三人雄赳赳的进去,朱进拐了下王胜意,示意他看记分员。
记分员女的,清一色穿一样的制服,长得还很漂亮。
王胜意说一般般吧。
朱进气笑了,说咱们癞蛤蟆可不兴心高啊,又问:“那芽芽呢?”
“她压根就不能算女人”王胜意顿了顿,眼神带上几分狐疑和警告。
朱进赶紧自辩清白,他对芽芽有点意思早就是猴年马月前的事了。
芽芽跟李敬修来过几回,熟门熟路的续了十局,带着四处张望的两人去换鞋子。
朱进看了下价格牌,咋舌:“不便宜”
王胜意也应了一声。
朱进却说:“不过挣钱就得花,不花挣钱干嘛?以后我有钱了,也各种花。”
他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在国内已经算半个有钱人,就喜滋滋起来。
芽芽问王胜意:“那你呢,你挣钱就不花在自己身上?是想攒着娶媳妇吗?”
王胜意脸色稍显不自然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是,饿不死就行,还得给我妈养老,有些钱能省则省.奢侈品不是我这种人能享用的。”
芽芽跟朱进受不了的哇哇叫起来,赚钱辛苦才懂得花钱的分寸,但不是让你挣钱了给别人花啊或者只赚不花啊。
王胜意瞥了哇哇叫的两人一眼,“我请客,选贵的”
朱进感慨的揽着王胜意的肩膀,说了一句‘好兄弟’得到一句‘你只是附带’的回应。
芽芽瞧着两人有些好奇,以前王胜意可只跟她还有李敬修好,这两人什么时候好上了?
朱进干咳了一声,心道:就是因为你啊!
保龄球有三个孔,两个挨着的,一个单独的,单独的孔放大拇指,另外两个挨着的孔放无名指和中指。
芽芽要的六磅。
听芽芽说男人一般用十磅,朱进跟王胜意各挑了一个。
芽芽做了个示范动作,另外两个人尝试打了一次,似乎并不难。
王胜意第一个球就击倒了八个瓶子,朱进第一个球半路偏离了轨道,没碰着瓶子。
规则也好懂,投两个球撞前面的十个瓶子,看一共能够击倒多少个。
比如第一个球打中六个,第二个接着打剩下的四个,到时候两次击倒瓶子的总数相加就是这一次的总成绩,一局可以打十次。
芽芽投第一个球就把十个瓶子全部击倒,就不用第二次击球,但有额外的加分。
他们这边动静不大,但谁瞥一眼都知道是外行人玩着。
这地方空间有限,赛道不多,后来的就得等位。
“不懂玩,还续那么多局”
调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胜意跟朱进还有芽芽齐刷刷回头怒目而视。
那一群人看了这边一眼,又聊到别的话题。
三个人便扭头继续玩,但都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要是那些人再说三道四,那不打一架,肯定也要吵一架。
后边的话若有若无的传过来,正说道其中有一个人姓‘爱新觉罗’
偷听的朱进小声问:“姓爱新觉罗?那不就是皇室后裔吗?牛啊!”
芽芽淡定说:“不对,应该叫前朝余孽”
那伙人听见了,齐刷刷的看过来,芽芽不服输的抬高下巴,用鼻孔看回去。
她一直悄悄注意着王胜意的动静,目送着那群人走到别的道时问:“怎么了,有人说话。”
王胜意点了点头。
芽芽问给他出主意。
“不是我的声,你就一概别听别理。”看着眼旁边眼巴巴的朱进,她就加了一个,“还有朱进。”
三个人玩得挺晚,朱进送王胜意回去,芽芽回金鱼胡同。
门口有血花朵,不大,就几朵。
她开了门,大黄的吠叫跟窦眉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来。
窦眉喜气洋洋说这狗真行,还知道给她开门呢。
芽芽先惊呼大伯娘,你怎么来了,再惊呼手指咋的了,流那么多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