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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里头一栋三层楼高的筒子楼,一个年轻讲师提着一袋馒头慢悠悠的走过来,瞧见老爷子脸就拉得老长。
估摸着瞧见有学生模样的人在忍住了,说:
“老同志,我说了多少遍不卖,这世道别以为钱能买到所有,我人穷骨气还有!”
李老爷子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急了
“你这人就是想太多,谁瞧不起你了,我那是诚心诚意要买,再说那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当时也不是我要卖”
这时候,讲师的儿子回来了,小孩子虎头虎脑的,背着个小书包仰头问亲爸:“咱家来客人了?”
他们就住一楼,说完特别热情,掏出套在脖子上的钥匙,也不解下来,开锁时连人带门一块扑进了屋。
屋子小得很,就是一居室,那气派的书桌搁窗户边上,跟屋里的生活气息十分不搭。
李老爷子眼都发光了,再一次开口。
“同志啊,咱们再商量商量,一件套的,就差这个书桌了。”
讲师也拗上了,觉得老爷子这就跟花钱买他尊严似的,死咬着自己喜欢,绝对不卖。
芽芽就坐在桌子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信纸。
“您在写论文呢?”
讲师看向她,只要不提卖桌子态度就还行,摇头。
“写书”
小孩一脸自豪的说:“我爸说了,出了书就能评职称”
芽芽问:“我能看看吗?”
讲师让儿子一边去,一边点头,“还没润色,你看吧”
信纸有五十来页,题目叫《小尔雅广注》的文学艺术价值。
讲师瞧她看得认真,就问:“对文学有兴趣?”
芽芽摇头:“我最近也有论文要发表呢。”
讲师狐疑的打量他。
又听李敬修喊自己周老师,更是诧异的看着面前应该也是高中的少年。
“您来过我们学校讲过文学史的大课”
讲师想起来了,这学期倒是去京都一所大学代过几节课来着。
李老爷子在一旁说:“我们家也是注重学习的人,出人才,所以真不是看不起你,想拿钱砸你,文化素养都有呢!”
讲师:“....”
甭管怎么说,讲师还是把他们送了出去。
回去的时候,李老爷子绷着一张脸。
芽芽说:“那种书就算出版了,应该也没有人买”
李敬修:“想要评职称,这书还得出”
李老爷子在一边郁闷,这两孩子也不知道来哄哄他!
又听自家孙子加了一句:“看来得自费出版”
芽芽笑眯眯的对李老爷子道:“那可需要不少钱呢?”
李老爷子心也敞亮,立刻就明白了。
说真的,不外乎她疼这孙子,人就是聪明,之前李乾城那臭小子居然让他节哀顺变,那词是这么用的么!
“走,回家去,让家里的阿姨给你烧红烧肉”
小司机笑着看了眼后视镜的热闹。
芽芽有点为难,她还得回家呢。
李敬修道薛爱莲跟自己的博导在一块,今晚没那么快回家。
想想青马跟薛爱莲的关系,芽芽愉快的跑去老李家蹭了饭。
晚饭后,两人陪着李老爷子,揣着证上专门对干部开放的书屋。
老爷子眼神不好,看字眼睛疼,由着两人帮忙挑了不少绝版的,罕见的书籍资料。
回来时泸阿姨道家里来了电话,找芽芽的,说是今晚不能回家,让人在家锁好门窗。
刘秀珠已经回来了,闻言让人住在家里,反正芽芽的用具在这里也有一份,相同的,金鱼胡同那,李敬修的洗漱用具和日常用品,到现在都没拿回来呢。
隔天吃早饭的时候,芽芽夹起来一根油条,两股拆开了分一半,看了看问:“爷爷不跟咱们一起吃?”
李敬修把豆浆递过去,接过油条,“早出们了,送资料”
泸阿姨好奇的看着他们,油条管够的,分着吃干啥啊。
小时候刘秀珠总是能准备点小点心,也不多,好多时候都是一个碗两个勺子,两人分着吃。
这些年也习惯了,下意识就这么做了,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来。
泸阿姨问:“芽芽,怎么不睡懒觉啊。”
芽芽道得上医院一趟。
一边的李敬修已经三两口吃完了油条,正在吃焦圈,说:“我送你去”
“等我买上自行车”芽芽道。
没车还是不方便,她打算从自己的存款里再提一部分。
想到那日渐稀少的存款,她的心好痛!
要出发的时候,李敬修抱了个存钱罐出来。
芽芽摇了摇,不重,但从钱孔里瞧不少呢。
她揣着存钱罐说:“不好吧,都是压岁钱呢?”
李敬修逗她,“是我挣得就能拿?”
芽芽真的点了头。
他笑,眉眼弯弯的,“真是我挣的,拿着”
以前帮忙买猴票的钱,攒到现在不少了。
芽芽抱着存钱罐不好意思,“其实我有钱,就是花着心疼。”
对自己的剖白真是太深刻了,李敬修笑得眉不见眼的,说:“知道,咱们两不分彼此”
于是芽芽就揣着上了自行车,好一会问:“为什么呢,花别人的钱是香一点啊。”又说:“我那也有一个存钱罐,你拿回去接着存呗”
跟他们同行的也是一对母子,自行车后座安的是可以跨坐的椅子,那小孩儿直勾勾的朝他们瞅。
刚才亲妈笑她长大了还哭鼻子,不知道羞,可这大姐姐明显更不知道羞啊。
停车的时候碰见乌老头了,骑着个从二手市场买来的二手自行车。
芽芽问:“您吃早饭了吗?”
乌老头说:“没”
他等着,正常人这时候下一句是该说一句‘我请你吧’,芽芽眼珠子一转,语重心长的:“那您赶紧去吃吧,人是铁饭是缸,一顿不吃心发慌。”
乌老头笑着骂了一句,跟人说了下实验室的情况,又叨叨了几句。
这些期开始,芽芽就周末来医院报道,还是乌老亲自批的特殊情况。
他一点都不慌,那人刻苦学习最后进的不还是京都医院,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芽芽欢快的蹦进医院,李敬修问:“乌院长,吃一点?我请客?”
乌院长看着面前沉稳的少年,笑着摇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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