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这时候回去,也不是因为天色晚了想归家,还有点想玩水的心思。
夏天京都热,雨水把地面一天积攒的热气释放了出来,再加上后头雨势渐渐小了,雨点打在身上只有凉意没有冷。
路程来说,老李家距离医院比较近,但两人想了想刘秀珠抓住他们玩水时的反应,还是决定走远一点回金鱼胡同。
薛爱莲睡得早,但两人推车进门的时候,屋子还亮着灯光。
两人悄咪咪的停好自行车,先听了下屋里的动静。
“芽芽?”
薛爱莲在屋里喊。
芽芽推了李敬修一下,后者示意她自己进去。
久久不见人进来,薛爱莲起身出了门,瞧见两只落汤鸡后诧异:“你们淋雨了?”
正在叨咕要死一起死的两个人身体稍稍的僵硬了下。
李敬修轻轻捅了下芽芽腰间的软肉,芽芽扭了一下,把薛爱莲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了。
在薛爱莲默默的注视下,芽芽只好搅着小手,大脑飞快的转动,说:“下雨了,我们做了雨衣想回家,但是雨衣漏水...”
接下来她不说了,眼神一转,两手摊开,示意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了。
薛爱莲赶紧里外摸一摸,问,“你们几点从医院出来。”
芽芽说:“跟平时上自习的时间差不多”
薛爱莲看了眼手表:“比平时多用了四十分钟”
李敬修说:“路不好走”
薛爱莲揩了一把芽芽裤腿上的泥巴,“这是壤土,我记得附近只有东安市场的山茶花园才有,你们还饶了路?”
大黄叼着一只老鼠出来,薛爱莲‘哎呀’赶紧去拿火钳子。
“最近就是这祸害把油罐子推了,今儿总算是逮住了”薛爱莲叨叨着,让芽芽赶紧换身衣服,附近走五分钟就有个大澡堂,两人上那洗热水澡,比在家烧水还要快得多。”
大黄说:“这就叫一句谎言需要十句好话来弥补”
芽芽就心累的大大叹了口气。
屋外蛰伏几个人,千里迢迢来京都带人,刚下了火车淋着雨也要赶来抓人。
领头的示意可以从围墙里翻过墙开门,这业务他们熟,手到擒来不耽误事。
“进门以后,一个控制左边,另一个控制右边,我做抓捕小组迅速先手,群星垫后。”
众人下意识的看了廖群星一眼。
这一路上,他开口的次数屈指可数。
廖群星摇头,敲门。
“廖哥!”芽芽欣喜的把人往里面迎,打了声震天响的喷嚏
听见动静的薛爱莲出来问问人怎么还没去换衣服,瞧见三个陌生男人后一怔,问:“你们找谁”
芽芽已经扯开嗓子喊小红子,边跟薛爱莲介绍廖群星和薛爱莲的关系。
小红子拄着拐杖出现在屋檐下。
小红子温和的让芽芽赶紧去澡堂洗澡。
拿了衣服出了门,李敬修就问:“红姐的表情很奇怪,喜欢的人出现在面前,表情却不是欣喜?”
芽芽也看出来了,说:“唉,大人们的心思更复杂,我们心里想什么也就说出来了,他们却不明白的说出来。”
李敬修若有所思道:“下次我们也把心思藏起来不让他们知道。”
两人都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但芽芽还是想洗澡,于是热情的看向了大黄。
大黄跟着去澡堂的结局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门外等着。
大伙默契的故意支走了芽芽和李敬修。
廖群星看着小红子的腿,瞳孔剧颤:“怎么摔了?”
小红子幽幽的瞧着他,“医生说,下辈子是个跛子”
同事的喷嚏声骤然响起,他们日夜兼程赶来,又淋了一场雨。
那一声喷嚏驱散了些他的柔情,平平仄仄的声音很无情
“聂红,你涉嫌跟石头村村民小玉溺亡案有关,得跟我们回去一趟。”
看到小红子手足无措的惊恐,廖群星放缓了语调,说:“别抵抗,跟我回去”
小红子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我哥呢?”
“聂海生果然也知道”廖群星严肃起来,“小红子,他要再这样,可是要一起被抓的”
他瞬时压低了声音,“趁着现在事态还不严重,你跟我回去,他隐瞒的事还不严重。”
小红子忽然泪眼朦胧的反手握住廖群星,“你是不是真心想娶我,如果是的话又怎么舍得。”
当拽着的手被抽走时,小红子顿了顿,半天幽幽的开口子,“我跟你们回去”
她一瘸一拐,廖群星抽出她的拐杖交给同事,拦腰把人抱起。
小红子却撇过头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流声说:“我恨你!”
廖群星只是一顿,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薛爱莲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直喊这算什么事,她可怎么跟芽芽交代。
大黄什么时候离开院子没人知道,一行人再巷子口被跑回来的两人一狗堵住。
“为什么要抓我姐”芽芽急切的看着廖群星。
廖群星本来不想跟芽芽面对面,见瞒不住了朝着同事使了个眼色。
此时此刻这种地点,廖群星拨出一点时间给了本应该成为小姨子的聂芽芽。
两个人显然很紧张,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我不会哭的,我已经长大了”芽芽说。
廖群星把翻江倒海的心情收拾好,尽量用极简略的话把来龙去脉说清楚,边说边瞧见芽芽哗啦啦往下流的眼泪。
“芽芽,告诉你大哥,别乱来。”
李敬修沉默的帮芽芽擦泪,看人哭得鼻涕虎糊满了脸,再哭就要吃进嘴巴里了,摸了摸身上没有手帕,就伸手拧着芽芽的小鼻子让人拧了个极其响亮的鼻涕,边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廖群星其实也很绝望。
小红子的的确确是个可怜之人,虽然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是因为你不曾向他们那样可怜过。
“芽芽,我没有办法”
芽芽没有阻拦办公已经超出了廖群星的预料,所以也就多了些耐心。
李敬修在芽芽耳边轻语几声,在人沮丧的点头中道:“廖哥,红姐可能也不是老聂家的人”
两个男人说话很简洁,但要把两件事串起来也费了不少功夫。
芽芽一直沉默听着,听累了就蹲下,连带着影响说话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