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小姑娘咿咿呀呀的唱到一半,主唱握着的麦克风忽然不出声了。
大伙显然也没有料到会突发意外情况,七个小姑娘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小礼堂的边缘摆着一联排的绿色植物,挂着一串小彩灯,所以当芽芽像小老鼠一样窜上台时整理麦克风长长的线路时,台下的观众看得特别清晰。
芽芽猫着腰把话筒缠在一块的线路拨开,显然也意识到了自个掩耳盗铃,干脆起身朝台下鞠了个躬,昂首挺胸的走下去了。
七个小姑娘感激的瞧了眼她,有惊无险的唱完了整首。
这次元旦汇演,班级里的节目被枪毙了好几个,都是废了心血认真排练的,当时知道上不了台之后大伙的积极性很受挫折。
后来班干部们合伙商量了,文艺汇演结束以后又在班级里弄了个小型现场,让没上台的同学们都表现一回。
班干部给整了个箱子,抽到什么学号就什么人上。
抽来抽去完美的避开避开了五音不全的芽芽,最后同学们不干了,一人一边把她架到了讲台边上。
芽芽还在一边乐呵乐呵的吃棒棒糖,就这么站在舞台边上有点发蒙,一时间不知道该表现什么好,总不能现场给大伙表演缝合术吧,半响说;“要不我也唱个歌?”
人家不干,要有心意的。
芽芽脸皮比较厚,面对起哄声淡然自若道:“我给你们唱个拿手的....小燕子...穿花衣...”
“谁听儿歌啊”
“这首不算”
“重新来啊”
芽芽愣是一脸微笑的把大伙的抗议当成了赞美声。
教室里偷热热闹闹,因为学校也有元旦汇演忙到现在才抽空来的李敬修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五音不全的咿咿呀呀。
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难听,站在教室家长群里,三个一脸‘我妹/我闺女’唱得真棒的老聂家人正拍着手,一脸自豪。
芽芽耍了会赖皮,唱完把卷起来当话筒的作业本递给班干部,特别大牌的挥挥手,边朝座位跑说:“谢谢大家支持,虽然大家很热情,但我们也要给其他同学留表现的机会。”
李敬修之所以两头跑,还因为芽芽要在今天过生日。
趁着班级活动还没结束,大伙都聚集在小小的四合院里头。
刚到家时,往外探着的脑袋瞅了一圈,迫不及待的问:“老妹不知道我来了吧。”
小半年了,聂超勇留了头发,跟最近京都兴起的摇滚风有得一拼。
蒋文英越看越觉得辣眼睛,可是难得见到小儿子,于是扭开目光,眼不见心不烦。
半年多了,聂超勇才第一次得了假,给大哥单位里挂了电话才知道全家跑京都来了。
他单位虽然在京都,但一直在罗布泊的马兰基地里,刚好有假有车,就跟着车回到了京都,想给过生日的幺妹一个惊喜。
院子里放着个大纸箱,他琢磨好了,到时候就放在大门口,等芽芽回来了就能瞧见,一打开他就冲出来。
蒋文英和刘秀珠把崇文门菜市场和东单菜市场逛了个遍。
冻猪肉九毛九一斤,新鲜的一块儿,排骨七毛钱一斤。
冻鸡蛋便宜,新鲜的鸡蛋得一块钱一斤,白羽鸡一块二毛三一斤。
两个女人看着买,置办了五六块钱的肉菜。
冬天蔬菜更金贵,都快赶上吃肉的价钱,两个人也买了些不常见的。
一家人忙忙碌碌的时候听见李岳山在外头打车铃就出来瞧,主要是对父子两手里拎着的蛋糕盒感兴趣。
谁家过生日都是一碗面条,窝上两个鸡蛋,这在村里已经很体面了,有的人家压根就不过生日呢。
老聂家生日的排场在石头村算大的,谁生日都会煮一只鸡全家吃。
到了京都才知道,原来今年兴起过生日吃蛋糕。
就父子两手里提的这个,跟篮球差不多大小吧,要38块钱。
在普遍几十块钱工资的社会里也贵得不得了,寻常人家都不买。
他们到商店时也只有一个蛋糕摆着。
骑着自行车,一个载着,另一个提溜着,就这么拿回来
大伙轮流看,瞎儿吧唧滴也看不见里头的款式,但闻着有点儿甜甜的香味。
蛋糕盒绑的结挺好看,大伙都怕拆开后弄不回去,就都没动。
不一会,大黄跑回来,大伙就知道芽芽回来了,面条和鸡蛋赶紧滚水下锅。
走进了才发现芽芽不是一个人。
老章家的人提着糕点,一网兜的鸡蛋紧巴巴的跟着芽芽。
章文佩知道芽芽今儿想过生日,特意把兄弟姐妹召在一块,
这一次只有老章家人自己来,媳妇啊,丈夫啥的都没带。
兄弟姐妹几人在电车上就遇到芽芽了。
他们坐得后,电车里又人来人往的的,就没有出声打招呼。
头一回瞧见芽芽的老章家其他人好奇的瞅着。
都说女孩子像爸爸,男孩子像妈妈,这小姑娘确实有几分像凌波,那杏眼一样的。
车上挤着,有个领着小孙子的大婶蹭到了芽芽身边,瞅了一会后推芽芽,
“小姑娘,让个座,奶奶带着孙子不方便。”
芽芽今儿文艺汇演蹦跶累了,此时昏昏欲睡,被大力推醒后有点迷糊。
大娘性子急,动手拉人,边道:“你这小姑娘咋没有眼力劲呢,现在的小姑娘有胳膊有腿,我那么大的年纪,还带着孙子,就不能给我们让个座?”
话落围着车厢看了一圈,傲气道:“这要是我家后辈,我早一巴掌扇过去。”
后头的章文佩不干了,这老太婆显然是欺负外地人啊。
老章家的人都站起来了,就听芽芽说:
“奶奶,您别着急,感情都是相互的,您现在看我不顺眼,想一巴掌扇死我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想一脚踹死你呢。”
顿了顿,芽芽想起来老京都人的习惯,换了个词:“应该是您。”
站起来的老章家又坐下来了。
章家小弟扭头说:“没错了,这脾气肯定是姐生的”
老章家四个女孩就属章月娴学历最高,那是当年家里只让两个男孩上学,章月娴不干,转眼就把头发卖了攒学费,跟家里硬扛了半个月才上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