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睡了一节课精神好，左看看右看看只有一辆大链盒，说什么也不让七老八十的老头载。
这车不太好使，刹车不好用，手闸刹车夹手，还只有前刹没有后刹
28圈的自行车，腿不够长的要勒裆，芽芽就这么半圈半圈的骑，遇到坑坑洼洼的地儿还得站起来使劲的蹬，嘞裆又特别难受，一张小脸苦巴巴的。
靠窗的同学就跟其他同学描述。
糟老头子坏得很，像老地主似的欺负芽芽，故意让芽芽驮着，芽芽流着泪十分可怜云云。
糟老头子还不知道被一群高中生腹诽，骑到了另一家医院。
医院之间借调医生也常有，大伙都是一个圈的，有点名气的都认识，一台手术没把握，或者知道谁做得好，打一通电话让人过来。
人命不是游戏，能找到有一百分把握的人，就不让有九十九把握的人上。
然而，听到是阑尾手术后，芽芽呆了一下。
阑尾手术，太常见了。。。
乌老背着手朝大厅里走，“怎么，看不起阑尾手术？”
芽芽斟酌词语，“不是看不起，是不难。”
话刚落脑壳就被敲了，‘咚’的一声。
“狂妄，你的毛病就是狂妄！”乌老板着张脸，“单纯的阑尾手术确实不难，难就难在并发症，或者各种各样的限制情况。”
“丫头，你在妇产科帮过一次忙，我问你，如果产妇即将分娩却阑尾化脓，胎儿出生会迸发严重的感染导致脓毒血症，几乎活不了。
但是不做手术，化脓的阑尾一旦穿孔就会形成腹膜炎，引起感染性休克，到时候就是一尸两命，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一个生命危在旦夕的产妇，这台手术你要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的为患者着想。
看到把芽芽问得不言语，乌老继续，“再想想，如果那个产妇还是个先天性子宫畸形，一生可能只有一个孩子。
咱们医生跟杀猪的有啥不同，杀猪的一刀捅进去，死不了再捅一刀也就行了，咱们医生得带脑子，你晃晃头。”
芽芽晃了晃头，乌老问“听见了么？”
看人摇头，冷笑，“那是脑子进的水，我听见了，哐哐响”
能给人缝食管，手还稳如老狗的芽芽心理素质个神经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撮伤的，嘴贱的立刻接了一句，“没错，我的脑里是星辰大海！”
“什么杀猪，想吃猪肉了？食堂里炖大猪蹄子呢，今儿管够。”来人笑眯眯的跟乌老头握了握手。
谁大早上吃猪蹄子，只能说接下来这一台手术不容易，可能要做到晌午才有饭吃，芽芽摸了摸肚子。
“丫头”
被人簇拥的乌老走了几步，站在原地。
医院出来迎接乌老头的人起初没搭理芽芽，瞧见乌老特意等人，立刻知道老人家对小姑娘态度不一样。
这医院统共就那么大，问问路肯定能找着，乌老这一出是给小姑娘出气，提醒他们别怠慢了人。
思绪山路十八弯的一拐，一女医生笑着去迎接芽芽。
也不用乌老搭理，讨论病理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旁听着，该上手术台了就去消毒。
等到了手术室，芽芽发现自己就是一吉祥物，连递镊子都用不着她。
刚才听症状时，她觉得就是一普通阑尾炎手术，患者虽然五十来岁，但身体很健康，没有附带疾病。
这年头上手术台没有多少先进机器，靠着的是人手里的那一把手术刀。
肚子一打开，站在不会影响手术进度地方的芽芽伸长了头。
阑尾....不见了？
搁新医生可能会紧张一把，阑尾手术，结果阑尾不见了，肚子都开了，回头再跟人缝上家属还不得闹翻了天？
乌老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手术里找不到阑尾两种情况，一种阑尾位置异常，另一种要考虑先天性阑尾缺失，是不是存在局限回肠炎的情况，或者位于盲肠壁内”
乌老已经顺着盲肠往上，沿着小肠找回盲部，然后在肝下面发现了阑尾，低声说了句：高位阑尾。
“记住了没有，记不住我也不会重说。”
“......”
患者阑尾化脓水肿，和周围有比较多的黏连，有脓性分泌物。
乌老用的阑尾戳灭引线钳，还是医生们自己倒腾出来的，拿中弯血管钳，把尖端搓成倒钩。
已经确定不会用到自己的芽芽开始背阑尾炎术后预防感染。
这年头阑尾炎切口感染是个大问题。
“无线结留置缝合法，降低切口感染率。”芽芽无声叨叨，探头一看，乌老用的就是无线结留置缝合。
她笑了。
“灭滴灵还是甲硝哒唑，甲硝哒唑吧。”
“又用对了。”
她又笑了。
这台阑尾手术只麻了腰部一下，五十多岁的患者脑子还清醒，迷迷糊糊一抬头就对上了个灿烂的笑脸。
“你...笑什么”患者局麻倒是不难受，手术室里的笑得嘬牙花子的大闺女太让人在意了。
芽芽也不好跟患者说医学上的事，打了个马虎眼，：“没事，给您拜个早年”
患者：“......”
一下手术台，外头等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人，打扮得十分朴实却气质出众，跟乌老关系还挺好。
芽芽见状就借口找了个理由四处溜达。
谁没事去医院，来医院的都是不得不来的，她才刚溜达一会就瞧见个拎着一袋包子，捂着肚子的年轻女人。
那脸都疼得惨白，走路的节奏还稳扎稳打，那一袋包子稳稳的拎在手里，表情相当淡定。
瞧捂着的那个地方，不会又来个阑尾炎吧。
“姐姐，急诊室在那，什么情况，我帮你挂个号。”
女孩子微微一笑，依旧很淡定。
“我肚子疼，恶心，吐过。”
瞧这按压的位置，十有八九阑尾啊。
阑尾疼起来要人命，壮汉子都能疼得嗷嗷叫，大姐你痛感缺失的吧。
芽芽帮人挂了号，今天急诊室人多，那女人淡定的靠着墙壁，气定神闲的吃包子，瞧见芽芽来了递给她一个，道谢说：“小姑娘，你真好。”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无奈说：“我在家吐了一回，怕看病肚子饿没力气回家。”
芽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