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心里一咯噔，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
她刚到老聂家的时候就有大黄了，两个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要是真这么没了，她没法接受。
“大黄”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身后传来回应声。
好家伙，大黄叼着他们家的鸡就站在那里。
昨晚它只抢救出来一只，但剩下的鸡闻火四处逃窜，以大黄的智商，今天一大早就去赶鸡了。
芽芽去找还在废墟里掏心掏肺找大黄的妈。
葛天放带人溜达了一圈，没查出来个啥。
夜里活动的人少，各类生物却不少，就连大黄都能嗅出属于纵火者的气味。
它扒拉着芽芽让人跟上，但在其他人眼里，大黄走几步还知道停下来回头催促他们。
热热闹闹的的到知青点，把躲着的淘淘整崩溃了。
不是来查，而就是奔着她来的。
人是抓住了，生产队有点犯难，
这一批知青很快都要离开石头村回城里，这节骨眼要把人送派出所？
妇女主任陪着淘淘进屋来。
葛天放刚巧也想到点子上。
老聂家家当都给烧了，他做主赔了钱，这事就私了了，也不上派出所去，让人好好回城。
淘淘哑着嗓子，也不知多久没抿一口水，说：“队长，我不回城里了，就留在石头村给聂家赎罪。”
顿了顿，她说：“您帮我跟聂家说一说，我想嫁给聂海生，不用给我家一分钱的彩礼，往后半辈子我做牛做马伺候他们家。”
“你这是去赎罪，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婆家。”
这年头找不到媳妇的多了去了，要是有个女人，还是城里来的知青不要一针一线就愿意跟个男人，长得也不赖，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但老聂家不一样啊。
葛天放看人涨红了脸，也知道对个姑娘家这样说不好。
王家媳妇喊人回去吃饭凑巧听见了，给自家男人打手势。
她就不待见这一群知青们，甭看老聂家的意思，她也不愿意。
葛天放干咳了声。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造的孽不是想咋赎罪都行，也要看老聂家愿不愿意，这事我做主，赔个八十块，不多要你们知青，也不闹到派出所去。”
“那...那我分期还行吗？”
外头王家媳妇心跟着提起来，都是从姑娘家过来的，女知青那点小心思她能不知道。
分期还的意思，是想跟老聂家保持联系。
“哪成啊”葛天放茶缸子往桌上一放，“那你们回去以后不给钱，上哪找人啊。”
鸡贼，实在是太鸡贼，葛天放瞧见外头自家媳妇给了个做得好的眼神，鼻子哼了声出气。
男人做事，女儿少管。
“我不是这个意思”淘淘又不能说出小心思，跺脚，“反正我会还。”
知青在葛天放心里的信誉等于零，他也烦了，语气逐渐发冷，要继续磨叽，那生产队还是该咋办咋办，跟派出所说去吧。
人一走，葛家媳妇就对葛宝泉说，“儿啊，瞧见没，以后找媳妇别光看脸蛋，关键是心肠要好，漂亮没用，老了都一样。”
葛天放在边上附和，“听你妈的，你妈说得对。”
等葛家媳妇一转身立刻对儿子说：“别听你妈的，一定要找个漂亮的，受气也受得舒心。”
八十块钱，在知青们离开石头村的时候交到了老聂家手里。
这件事里，蒋文英全家没操心过。
拽着八十块钱，蒋文英给了姐妹一个做得好的眼神。
葛家媳妇回一个‘咱两谁跟谁，也不看是在谁家低头上撒野，也不看看她男人是干啥的。’的眼神操。
这些天，聂三牛天天跟着社员进自留山，其他社员都说了，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横梁就上他们的自留山瞅一瞅，合适就拿走。
蒋文英跟小红子给来帮忙的社员做饭，锅灶就起在院子外。
蒋文英让大黄叼着网兜袋子，让人到菜地里掘点土豆回来，一边喊芽芽：“给你弟开个门...”
打从大黄从火灾里把人喊醒，又抓回了所有在逃鸡之后，蒋文英看它就跟看亲儿子似的。
现在已经很冷了，蒋文英跟几个孩子平时都分散住在别人家里。
石头村大伙关系还不错，都不计较这些，但老聂家的人又寄人篱下之感，就是觉得哪里都不舒坦。
十二月份的时候，一个重磅的消息席卷了华国。
改革开放了。
消息传到石头村的时候，很多人还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公社倒是开了会，回来以后葛天放就一言不发。
葛家媳妇正提着一桶菜准备给好姐妹英子送去，瞅见自家男人焉达达的样子，就问咋了。
“改革开放了，以后可能也没有生产队长了”
葛家媳妇吓了一跳，每个家都有主心骨，每个村都有生产队，就有生产队长，那以后没生产队长，咋生产。
“听说，往后不在一起干活了，要包干到户，社员自负盈亏，干多少都是自己的。”
“那每年也自己扛粮食去交给粮站？”
“吃不完，也可以到城里卖了。”
葛家媳妇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天下以后要大不同了，局促的搓手，特别是瞧见了葛宝泉以后，更是叹了一口气。
自己男人是生产队长，就没有人能欺负得了葛宝泉，往后可怎么办啊。
卫生所里头，王家小弟被一群叔叔阿姨围着，目光又搜寻不到亲哥，急得嗷嗷叫了起来。
门外王胜意应了一声。
王家小弟喊一声，他就应一声，兄弟两你来我往。
卫生所对王家小弟还有印象，当年烫伤时送来卫生所输液，谁都让那两夫妻赶紧往大医院送。
人造皮肤研发出来后，卫生所找到几个实验者，其中一个就是王家小弟。
应用到人体后的效果如何，这项目才能真正的尘埃落定。
这几个年龄不一的患者已经植入了人造皮肤超过了三十天，创面并没有感染，随着无菌纱布揭露后，大伙都发出不小的惊呼声。
王家小弟坑坑洼洼的脸比刚来时肉眼可见的修复了极多，现在至少远远看上去，除了皮肤眼色还没有彻底协调，已经看不出被重度烫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