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芽芽走丢

“从来没有人在冬天进到罗布泊,那地冬天白天都有五十多度,晚上零下,就算没死,这么多天没出来也饿死了。”

“翟志刚还是太急..”

只有芽芽还记得豆豆,谁叫两个人都是小孩呢。

薛爱莲强撑着清醒,但谁都知道她处于崩溃的边缘。

豆豆跌跌撞撞的要走出去,又被大黄叼着衣领扯了回来。

地质队的人都很悲伤,心情很沉重,晚上揪着一碗炒黄豆,整了几斤散装老烧。

说起翟志刚,叹气,不管人多糊涂,死者为大,还能说什么。

薛爱莲一直在抹眼泪,大伙劝到无可劝,一扭头瞧见芽芽举着个风筝跑进来,一问是郝仁给买的。

“她那周扒皮,钱都藏起来寄回家了,怎么舍得给你买。”

芽芽还不知道地质队出了大事,依旧喜滋滋的。

“郝哥哥喝多了要的。”

“可拉倒吧。”女同志说:“他一喝多就吹牛,去年过年喝多了还说要买大卡车呢。”

“他刚才也说了。”芽芽摆弄着手里的风筝,“你咋说的啊。”

“我说我信他个仙人板板,他要那么能耐,咋不把天安门广场也给买了呢。”

“我说我信。”芽芽一口奶音,“不过我只想要一个风筝,他就给我买了。”

连薛爱莲都忍不住止住了哭声,大伙一致觉得,这娃儿以后是吃亏不了了,任谁来那么一招都挨不住啊。

隔天下午,薛爱莲带着芽芽和豆豆就要出去。

郝仁不放心要跟着去。

“我去打点糖精回来烧南瓜汤,很快就回来。”薛爱莲幽幽的说。

镇子离供销社不远。

买糖精时,薛爱莲递过瓶子,把打糖的一毛钱拽着,反而递过去一张票

柜员顿了顿,“买糖精不要票。”

薛爱莲恍恍惚惚的,低头跟芽芽说:“阿姨给你买螺蛳吃”

大碗螺蛳一毛,小碗的螺蛳五分钱,她要了大碗,却拿出五分钱。

一辆自行车行驶过来,大黄吠叫了一声把浑浑噩噩的薛爱莲唤醒,吓哭了豆豆。

她打了个咯噔,接过装糖精的瓶子。

豆豆吵着闹着要嘘嘘。

“芽芽,站在这等阿姨。”

把糖精罐子塞给芽芽,薛爱莲抱着豆豆快速走远。

芽芽等了一会,逐渐被街道旁打片叽的小孩吸引。

她想跟着一起玩,人家问她,“你有吗?”

芽芽摇头,把两个口袋外翻出来,证明自己真没有。

小孩往供销社一指,“你可以去买。”

一群小孩看芽芽真的走进了供销社,呼啦啦的去围观。

一张片叽一毛钱,四四方方的剪出来有十几张小的片叽。

芽芽垫着脚尖往柜台上凑,那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说:有水浒,三国的,红楼的。

耳边很吵,芽芽捂着藏钱的地方。

一毛钱好贵哦,可以买十个水果糖,五个牛奶糖,还有罗汉果丝,麦芽糖。

大黄:所以花钱买吃的就舍得,买玩的就不舍得对吗...

有小孩眼馋芽芽的风筝,想玩。

芽芽捂紧,“那拿片叽换可以吗?”

对方想想同意了,把特别喜欢的片叽挑出来揣进口袋里,剩下的扑在地上。

芽芽选了四张漂亮姐姐,兴冲冲的把风筝交出去。

她先围观了一回,觉得跟在石头村玩的元宝是一样的。

他们村的小孩从来不拿钱买玩具,元宝拿日历或者报纸叠的,形状类似于等边梯形,三哥玩得可好了,每逢每年过年糊墙的报纸,都是从三哥赢来的元宝拆开的。

在用脚尖碾出来的圆窝里,一方把一张片叽放进窝里,另一方用一张片叽对准窝里的片叽拍打,不管是排,扇,还是钻,反正只要让片叽掀翻就赢了。

没一会,芽芽裤兜里的片叽已经装不下,周围站着几个哭丧着脸的小孩。

“不行,我只有一张李靖”一小孩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啪叽片。

芽芽搓了搓脏兮兮的小手捏住啪叽片的另一头,吼,“投降吧!小屁孩儿!”

“我不给”小孩要去推芽芽,忽然被狗吠生闹了个咯噔,松手退了几步,哇的哭出声来。

随着四面八方此涨彼伏的喊话,现场的小朋友也纷纷跑回家。

芽芽收拾着高高一垒的啪叽片,望着天,“阿姨怎么还不来接我”

刚才玩得快乐没有注意,现在她有点害怕。

她朝着刚才薛爱莲离开的地方走了一会,边走边喊几声,心里越发的没底,终于扁了嘴,要哭不哭的说:“阿姨不见了。”

大黄寸步不离的,嗅不到薛爱莲的气息,说:“回去等吧。”

芽芽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我把阿姨弄丢了,咋办啊。”

大黄无言,“谁弄丢谁还不一定呢。”

后面就是一家国营饭店。

正是晌午吃饭的时间,店里生意非常红火,一眼望去连个空座位都没有。

门口就有两个人在等作为,那两人可能是饿了有脾气,拦下服务员询问:“啥时候才到我们吃饭啊?”

服务员没有笑意,面无表情的回道:“你没看里面坐满了吗?谁都要吃饭,又不光招待你们,有了自然会叫你,急什么急。”临走时还翻了个白眼。

芽芽探头探脑了一会,有个年轻妇女招呼她。

“小孩儿,是要吃饭就过来,阿姨这里有位。”

她屁颠颠的跑过去,探头看人家吃什么。

服务员走过来,出于好奇问:“小孩,你一个人。”

芽芽伸出两根手指头,指了指大黄,“两个。”,她捂着肚子,“我饿了”

看到她手里拽着粮票,服务员也不多纠结,“吃麻酱面吧,你一两就够了,三分钱。”

正好隔壁桌喊了个猪蹄。

芽芽说:“我还要一个猪蹄”

她看大黄,大黄也有点想吃。

“一毛五一个”服务员懂得不是自己钱可劲造的道理,让芽芽去交钱拿票,顺手把写条的板板放在桌上,“去吧,阿姨给你留座。”

隔壁两个年轻的男人互相对眼色。

“咱们干这临时力工,一天一块两毛五分钱算是到顶了,现在的小孩一个人就能啃一大个猪蹄,家里啥条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