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帮你。”芽芽刚在跑来跑去的玩,此时也有点心虚放自家三哥一个人忙活,登登登的跑去楼了一怀抱的树叶洒在一堆肥里。
大人说光种紫云英和田菁不行的,土地肥度不够,还是得沤肥。
鸡粪向来没他们的份,就是生物肥都得先攒一份交给生产队换工分,所以现在他们的肥料堆只有小小的一拢,不过等来年开春,就会有很多很多啦。
家里喊吃饭了,因为李敬修家在公社小学附近,跑回去吃饭也是很累的,芽芽就让他跟着一起回家。
李敬修不好意思的对着手指:“我妈可能会不答应。”
芽芽说:“如果婶婶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可以让她把饭钱给我妈,如果她觉得不放心,那就再给点保险费,我们保证做一顿干净,而且没毒的饭,你看成吗?”
李敬修觉得甚好,高高兴兴的跟着去了。
葛宝泉本来也跟着他们,路过家门被葛家媳妇给捞了回去。
到了聂家,李敬修无比乖巧的问了好,说:“我爸前天给了我一毛钱买文具,我花了三分钱买了一根铅笔,昨天又买了点糖,现在还有三分钱。”
蒋文英正奇怪这孩子跟自个报备干嘛,就听得人说:“阿姨,三分钱能在你家吃一顿饭吗?”
可太能了,本来就是加一双筷子的事儿。
现在家里鸡蛋和豆芽都正挣钱,今年秋收后她都没去扛麻袋,家里宽松了不少。
寻常人家向来是不炒菜的,为了省油。
老聂家也是这样的,今年红薯已经下来了,家家户户都有一块质地过得去的铁片,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孔,就跟刨刀似的。
今天晌午吃的就是红薯在铁片上摩擦,红薯渣渣里的淀粉过滤出来做的凉粉,剩下的渣渣掺上菜再参点面做成窝窝头。
过滤的水含有淀粉,发酵后做了一盆粉浆面条。
不过前天代销社代卖猪皮,又不是逢年过节,又不能熬成油的,从早上到晚上也卖不出去,蒋文英几分钱买了一条,做了猪皮冻,再打个鸡蛋跟秋天进山弄来的木耳炒了个菜,也是一桌子满满当当的。
李敬修父母虽然是双职工,工资也过得去,不过早饭吃的都是三合面窝窝头,喝一碗稀饭就着菜头和腐乳。
中午多是对上炒萝卜丝,炒白菜,有时候鱼票下来了,再整点鱼吃,一个月吃一次肉几天整一次面条吃,所以菜色他也觉得挺好,被带去午睡的时候还摸着肚皮说:“今天吃得很圆满....”
两孩子是在蒋文英床上睡的。
芽芽吃撑了,半睁着眼睛嘟哝,“睡不好,我们来数羊吧。”
李敬修已经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应了。
芽芽:“一只羊”
李敬修:“两只羊”
他等了等,再等了等,没听见回音后却听见轻轻的鼾声。
他一扭头芽芽睡得呼噜噜的。
刚给芽芽拉上小被子,人醒了,秘密糊糊的继续接:“三只羊..”
“四只羊...”
“五只羊....”
“羊肉串”
李敬修一怔,想了想,“羊...羊...羊肉萝卜枸杞煲”
芽芽猛地坐起来,精神满满的往下接:“羊杂碎!”
“羊排骨...”
“炖羊筋!”
“烤羊腿...”
李敬修已经饿了,肚子咕噜噜的叫。
芽芽流着口水大声喊:“烤全羊!”
门外全听见的蒋文英敲了敲门,屋内瞬间消声。
她忙着给豆苗换水,明儿就能上城里卖豆芽了。
隔壁有动静,那是田淑珍去出门捡柴火。
田淑珍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一点不分家的好处了,倘若是以前还没有分家,就算聂三牛受伤了,家里还有其他人顶着,她也不用着急成这样。
现在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冷,周围能烧的柴火也都被捡得差不多,不想挨冻就只能到林子更深的地方,否则这个冬天可以想象出来的难熬。
隔了几天村里有了消息,上面要组织人下来勘查河道。
葛天放来坐了一趟,大致的意思就是如果人来了,聂三牛注意点说辞,当然往好处的说,表明那是乐意奉献,缺胳膊短腿啥的,养养就好了,为集体受的伤,那是光荣啊。
不仅仅是那几个受伤社员,葛天放也在广播里说了,各家各户都收拾得精神点,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虽然距离过年还很远,但粘豆包,豆腐啥的,能做的都开做吧。
来石头村最大的官迄今为止就是镇长,还是前一年麦收表现好来表彰的,大伙被队里的干部说得都有点惶惶然,茶余饭后都在讨论这件事。
朝着北方前进的绿皮火车上,女人左手揣着个国光苹果,右手揣着勺子挖苹果泥喂怀里一岁大的孩子。
天寒地冻的时候都能吃上苹果,不少旅客悄悄的瞧上几眼。
一瞅那男的穿抖抖布,女的棉衣里露出来个的浅灰色确良的里料,就知道不简单。
抖抖布是合成纤维,虽然不要布票,但是价格比棉布要高得多。
的确良也是这两年才时髦的新料子,不用烫也不褪色,但也贵,斜纹布一尺都得将近五毛钱,的确良还要贵一点。
再瞅不是寻常人能吃到的苹果,都知道夫妻两是从大城市里下来的。
到了省城以后,有人来接夫妻两,一问,男的是翟志刚,女的叫薛爱莲,再看看两人的介绍信就知道没找错。
机关大院是一联排的平房,夫妻两一落座,抿了口热水后也就开始办事。
之前河道塌方后就撤走了所有人,省里派干事下去看过。
那是周围几个村子的主河道,最上有王家村等三个村子,下面有石头村。
塌方刚好就截住了中下流,一旦这几个月内再来一场大雨,河道堵塞的结果必然是淹了下游几个村子,到时候损失十分惨重。
饶是运气好没遇到接二连三的暴雨,等到春天水流恢复,对下头几个村的生产有非常大的影响,所以请了几个两个地质学家一起想想主意。